题图 / Tania Franco Klein

小曲儿

你，罕见如乔治亚州
的雪。落下，

紧。快。
烛影中。

中了咒语般
我们突然

一起打了个寒战。
早开的花朵，

被季节欺骗，栀子花
在风中摇摆。绿色的无花果。

万事无常。我想要看你
走过客厅

走到浴室
寒冷的地砖上——

用一夜的时间，用一生的时间。

作者 / [美国] 凯文·杨
翻译 / 光诸

Ditty

You, rare as Georgia
snow. Falling

hard. Quick.
Candle shadow.

The cold
spell that catches

us by surprise.
The too-early blooms,

tricked, gardenias blown about,
circling wind. Green figs.

Nothing stays. I want
to watch you walk

the halls to the cold tile
bathroom—all

night, a lifetime.

Kevin Young

今天这首诗，极好地阐释了“风骚”二字原本的含义。《新华字典》上说，风骚原本的意思是指《诗经》中的《国风》，骚指屈原的《离骚》两者的合称，用来泛称文学。但是后来却又指妇女举止轻佻：“卖弄风骚”。

事实是这样的：水平不高的人，想要用文学的方式来给快乐的事情助兴，于是拉低了“风骚”这个词。而今天这首诗，却是高超的，美的。

本诗的作者凯文·杨是美国黑人诗人，曾经在诺奖得主希尼的班里学习。他在接受访谈时说“我觉得一首诗由‘诗的语言’和‘非诗的语言’组成，‘非诗的语言’也可以说成是‘出乎意料的语言’。我觉得世界上有很多种另类的词汇表，比如布鲁斯音乐的词汇表，视觉艺术的词汇表，日常生活的词汇表。”

在《小曲儿》这首诗中，我们就可以看出多种“词汇表”神乎其技的交叉运用。这首诗看起来很像是俳句的连用，但最后，突然就变成了日常生活的“易拍得”——女主人公正走过客厅，走向浴室，走到寒冷的地砖上。然而，这张“易拍得”却因为“万事无常”瞬间具有了东方古典诗歌的美，而最后的“用一夜的时间，用一生的时间”又一下子让整首诗具有了扭曲的时空感。

法国人有一句谚语：“性爱最美好的部分，是上楼梯的时候”；而这一夜的快乐，留下最深记忆的或许是她走向浴室；而且，我们希望，这种美好足够凝望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