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成写作技巧课的情诗
那时候夏天用尽所有阳光,来为我们的对话腾出空间,
时间漫长而懒散,足以让我变得自满,
以至于我未经审视的判断悄悄溜到后排,
我们一起开车兜风,静静地听着流行音乐电台,直到它激发出我
得意的宣告:
Yeah, Yeah, Yeah!
如果没有音乐,它不会也不能独立存在,
孤零零,光秃秃,
无法升华为一首精致的诗行。
这句话脱口而出,
却又是口齿不清的自言自语。
而她只问了一个问题:
Why not?
让世界的色彩和我言语的无力,涌向许多
苍白的地方。她的问题是镁光突闪,我们的车
把路变成了虹彩的上坡,它的翅膀突然吃上力道。
她掀去了我病态的蟹壳——我变得纯粹
如一只动物:带着精确的饥饿,未被世界伤害。我的脉搏跳出手腕
呼唤更多的力量。我生活在远离“自我”的可能世界。
每一次呼吸都排队通过长长的蕾丝面纱,走入我的肺部。
那个季节我得到的正确的教导,我至今依然举手
对着我们的天窗,只是为了注意到我的手掌
如同棱镜般清澈,分割着光线,仅仅因为它可以。
Craft Lesson Disguised as Love Poem
combustion, the one where summer used all its sun to bleach room
for our conversation, time long & languid enough to make me complacent
enough that my unexamined judge
slipped into the backseat unnoticed & road tripped
along with our pop radio silently until inspiring
my smug announcement:
yeah yeah yeah
wouldn’t & could never hold its own without
music, never rise as a fine line for a poem, being
as it is all singular & naked. I said this without any doubt
stumbling over my tongue, standing only
on me. But all she had to say was
why not
for the world’s color & my speechlessness to flush into so many
washed out places. She asked one magnesium question & our car
turned the road into a neon ramp & bore down on its wings.
She cured this crab of its shell— I came clean
as an animal: with a precise hunger, unharmed. My pulse skipped out
to call for more muscle. I lived in a possible world away from myself.
Each breath walked into my lungs single file through a long lace veil.
Taught proper that season, I still lift my hands
against our sunroof just to notice my palms
clear as prisms, splitting the light just because.
今天这首诗使人联想起我在“读睡”介绍过的另一首诗《伪装成爱情诗的激浪广告》。
这使我想起小说《007之金手指》中的一句话:“发生一次是事件,发生两次是巧合,发生三次就是敌人在搞事情。” 我怀疑“把实用文学伪装成爱情诗”并非巧合,而是有人在搞事情,所以做了一些研究。
我发现这种方式确实很有来头。它包含了“后现代主义”中的“类型颠覆”,以及打破日常事物和艺术界限的手法。《伪装成爱情诗的激浪广告》就颇有“波普艺术”的感觉。
而《伪装成写作技巧课的情诗》又有点“元文学”(Meta-Literature)的意思,也就是谈论文学本身成为文学作品的重要组成部分。
那么,这堂写作课到底教了些什么呢?
我们发现,故事中的“我”似乎在顾左右而言他,明明可以感受到关键张力,但是却只是发出不疼不痒的感叹。
直到同车的女孩问出那句“Why not”,虽然也没有直奔主题,但是却戳中了关键的节点。
也就是说,写作时,要选择那句最关键的话,虽然它不见得非常直白,但是要最有力地推动情节或者论证的发展。
本诗写得流畅易懂,本来没有太多需要解释,但是它的结尾却很难翻译。
“Because”这个词相信大家都认识,它是一个连词,连接结果和原因。但是像本诗的结尾,“because”后面直接接句号,相信很多读者没有遇见过。
它的意思是“不需要原因”。
比如说,某位读者找了个说英文的女朋友,有一天你嫌她乱花钱,于是问她:“You already have three skirts just like this. Why’d you buy another one?” 她会这么回答你: “Because.”
本诗结尾就是“because加句号”,其实它就是在重复前面那个“why not”。
为什么手掌会像棱镜般清澈,分割着光线?我确实很难解释。这可能是真实的场景,也可能是一种幻想,它提醒着我们,不要束缚自己,生活中总会有惊喜发生。
(本文的第一个结尾在此) 且慢…… 是不是有人看到“棱镜”,就联想起“彩虹”,于是产生出某种预感呢?
而且,是不是有读者觉得,虽然一个男孩在“性”方面被女孩点拨(差点写成“点播”,酿成事故)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但似乎没有诗里面写得那么天雷地火,好像一个人被突然掰弯,倒向一个异世界……
好吧,我告诉你,本诗的作者大卫是一个“蕾丝”。带着这个隐藏故事来看本诗,相信会感觉到更多力道。
我在准备一本美国当代爱情诗的译诗集,所以在“读睡”集中介绍爱情诗。在选诗的过程中,我尽量避免 LGBTQ 的话题,但发现没有可能完全避开。这不但是因为 LGBTQ 争取话语权的努力,也是因为这个群体确实有着之前未被充分发掘的感情和经历,是真正的新边疆和处女地。
而且,在一些题材上,比如说经历性启蒙、找到真正的自我,这个群体的诗歌对异性恋是降维打击——尤其是在当代,合法的异性恋已经没有禁忌可言的时候。
所以,如果你已经喜欢这首诗,不妨接受这个隐藏故事,想象一下那种“嘎嘣”一下改天换地的感觉。
(本文的第二个结尾,也是最后的结尾在此)
近期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