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 /Nguyen Thanh Binh

小女孩所想之事

小女孩所想之事
别人家太太的肩膀上怎么会那么香呢
像桂花一样
像栀子一样
别人家太太的肩膀上笼罩着的
那层淡淡的雾霭状
是什么呢？

小女孩心想：我也想要那个
无论多漂亮的小女孩身上都没有的
超凡绝伦的某种东西
小女孩长大成人
当了妻子做了母亲
某一天忽然意识到
别人家太太的肩膀上堆积的
那温柔之物只是
日复一日
为所爱之人累积的
疲劳而已

作者 / [日本]茨木则子

翻译 / 熊韵

选自 / 《在我曾经最美的时候》 雅众文化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小さな娘が思ったこと

小さな娘が思ったこと
ひとの奥さんの肩はなぜあんなに匂うのだろう
木犀みたいに
くちなしみたいに
ひとの奥さんの肩にかかる
あの淡い靄のようなものは
なんだろう？
小さな娘は自分もそれを欲しいと思った
どんなきれいな娘にもない
とても素敵な或るなにか･･････

小さな娘がおとなになって
妻になって母になって
ある日不意に気づいてしまう
ひとの奥さんの肩にふりつもる
あのやさしいものは
日々
ひとを愛してゆくための
ただの疲労であったと

茨木のり子

在“疲劳”两个字出现之前，我都带着一种类似于“和平”的情绪在读这首诗。那么“疲劳”之后呢？愣了一下，倒也并没有想叹息点什么。只是情感的浓度和深度都突然加重了，又或者，丰富了。做了母亲的人，大抵读这首诗都会有这样的感受吧。

“为所爱之人累积的疲劳”，是怎样一种疲劳呢？我曾经随手记下一个平常的“当妈的日子”：

要带孩子们去动物园。早晨妹妹在门外喊“妈妈快点”的时候，我正折叠弟弟的推车，要收起来才能放进后备箱。明明卖点是“一键单手收车”的，关键时刻怎么也收不起来了，初冬的天气，穿一件衬衣忙得满头大汗。偏偏弟弟还不想出门，正举着他的塑料挖挖机到处跑，按都按不住。
先把婴儿车推出去再说吧，这么一边想着一边取车钥匙，咦，车钥匙不见了。玄关处翻箱倒柜找了一遍找不到，快崩了的时候想起卧室有一把备用钥匙，放下推车和行李回卧室拿备用钥匙，折回来妹妹还在门外不耐烦地吼：快点啊妈妈。
出门看见姐姐拿着明晃晃的车钥匙瞪着我，我说你拿了钥匙怎么不早说啊。她一边嘟嘴一边说：我出门时说了啊，你忙着收车根本不听我说的。
妹妹还在吼，再不走动物们要睡午觉啦！
一股火从胸口往外冲，到底还是压下去了，走到车子后备箱处，用力继续收婴儿车（以此发泄体内怨气），咦，收起来了。
上车，出发，姐姐妹妹噜啦啦噜啦啦唱着，弟弟也笑得嘎嘎嘎的。他们的坏心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就我这个无趣的，不再喜怒于色的大人，手握方向盘两眼直视前方，半天不想说话。
这是一个妈妈太平常不过的日常。在杂乱细碎的泥淖里奔命，同时还想把自己拔起来，是会累积出那种名叫疲劳的东西啊。

成为妈妈之后，一位几年不见的老师来看我。她后来告诉我，那天觉得我的笑声变了，变成什么样呢？她说，生孩子之前你笑起来是“哈哈哈”，生完孩子之后是“吼吼吼”，“那笑声呐，就像是从你站立着的地面传到肚子，再从肚子里吼出来的，简直可以叫做气吞山河”。

为母则悍吧，我想。又同时，是一种自由。

荐诗 / 宁远

第2878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