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 /奥田文子

春天

春天我不喜欢，
我多么想告诉你
第一缕春光
拐过街道的墙角，
像利刃一样伤害我。
光裸的枝桠
在光裸的大地
投下的暗淡的影子
叫我心烦意乱，
我也仿佛可能
理应
获得再生。
你的来临
使坟墓也似乎不再安全。
古老的春天
你比任何时令都更加残酷
万物因你复苏
又因你毁灭

作者 /[意大利] 翁贝托·萨巴

翻译 / 吕同六

Primavera

Primavera che a me non piaci, io voglio
dire di te che di una strada l’angolo
svoltando, il tuo presagio mi feriva
come una lama. L’ombra ancor sottile
di nudi rami sulla terra ancora
nuda mi turba, quasi anch’io potessi
dovessi
rinascere. La tomba
sembra insicura al tuo appressarsi, antica
primavera, che piú d’ogni stagione
crudelmente risusciti ed uccidi.

Umberto Saba

今日是春分。进入春分之后，越冬农作物们正式进入到了春季生长阶段。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万物真正地复苏了。

古往今来众多的诗作中，春天是可爱的，它带来了生机和希望，人们得以重新面对生活。

可今天选的这首诗，与以往千篇一律的歌颂有所不同。开头诗人便坦率、直白地说：春天，我不喜欢你。“第一缕春光，就像利刃一样刺伤我”，初春时，大地仍是赤裸裸的一片，“光裸的枝桠和大地”在微弱的春光下，投出一点暗淡的阴影。在漫长的寒冬，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蛰居之所，即使天气寒冷，动植物们都躲在某种庇护之下。直到第一缕春光到来……春的来临逼迫人们从蛰伏中醒来。

“你的来临，使坟墓不再安全”。所有的旧事物，已经安息了的死亡之物，或主动或被动地再一次获得新生。我们常常赞扬生命的不息，但死亡某种程度上，是结束也是休息。正如所有一体两面的事物一样，死亡和新生都是生命形态。

最后，诗人说出了真正想说的话：“古老的春天，你比任何时令都更加残酷，万物因你复苏，又因你毁灭。” 前些日子走在路上，一阵略带暖意的春风吹过，成群的枯黄树叶纷纷扬扬飘落。没想到，万物复苏的春天背后暗藏着凋零。新生，同时也意味着死亡。生命的交替更迭是残忍的。

有一种说法是，春天是自杀率高发的季节。我没有去网络上找白纸黑字的数据验证这种说法。但似乎也不难理解。

终于熬过了漫长艰难的冬天，眼看着胜利在望，可越是在最后关头，一直咬紧牙关的人越容易觉得：撑不下去了。我理解这种沮丧。

可多么希望那些等待了太久的人，能再坚持一下下，一下就好。只有越过残忍，才是百花齐放的春，而且你会看到真正的春天。在绿化特别好的杭州，到了晚春，一眼望去，从娇嫩的浅绿到稍有些拔翠的深绿，那种万物勃发的模样，那种爬到人心里的温柔，真是使人“诚觉世事尽可原谅”。

荐诗 / 李可以

第2931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