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 /Tania Franco Klein

无题

他坐在街灯下
和我打电话
说了一夜
就像初次见面
聊到天亮
期间，我们从未
问及对方
“爱不爱我”
也没有聊过
与爱无关的事情

作者 / 桉予

母亲让我在自制的电话本上找村医的电话号码，我随手翻开那个粉色封皮的笔记本。第一页居然是我抄的诗。

还有落款和日期。是 7 年前。

是了，7 年前，我每晚睡前会和一个男孩隔空抄诗。

我们会根据天气和季节来选诗，精心安排别人的诗，来为我们的心思唱和。抄完了会拍照发给对方，兴之所至，还会打电话读给对方。

我们像是被家长没收了手机的中学生，用最原始的纸和笔来寄托情思。

他的声音非常好听。沉静温柔，有动人的力量。我是一个热爱声音的人，这可能是我们会被彼此吸引的原因之一。

我们不抄情诗，也没说过爱对方。（ ohmygod 希望没有）

那种感觉很微妙。

抄诗给对方这种事，现在看来太复古了，就像靠着街灯煲一夜电话粥那么复古。读诗也好像没有什么必要，直接说“我爱你”不更简单吗？

我在北京，他在杭州。素未谋面，也没有说过我爱你（毕竟那太草率了）但像热恋中的男女一样，感觉有说不完的话。

除了诗，我们也聊白天的工作，聊北京糟糕的空气质量，聊杭州的潮湿和阴冷。聊时事热点，也聊今天的外卖好吃还是难吃。甚至聊到哪个城市最宜居，要努力到那个城市去工作生活。

很多具体的聊天内容已经不可考。我只记得我说我想吃橙子，他寄来一箱褚橙。

室友们剥开橙子，清甜的味道在北京干燥的空气中蔓延开来，沁人心脾的好闻。

跟朋友聊到这件事的时候，朋友感叹，果然是吃货。

好吧，总有一样东西会给你留下最强烈的印象。让你记得生命中有过这个人的痕迹。

故事的发展非常具有戏剧性，因为一个小小的误会，我们分道扬镳。

年轻的时候感情总是很激烈的，事后想想不过是过强的自尊心在作祟，不自信的人，很容易被激怒，为了保护自己，于是推开他人。

后来遇到了现在的老公。谈恋爱的时候就每天见面，那种电话诉衷情的复古体验几乎没有了。

他的字如蜘蛛爬，我不喜欢看他写的东西。我自己也懒得拿起笔了，写着写着就会烦。

他把我当孩子宠，热衷于给我讲睡前故事，我嫌幼稚。他喜欢看书也，就换成读书。

但我更喜欢他做饭给我吃。

如今我已经结婚生子，过上曾经恐惧的琐碎生活。我发现这种生活也没那么差。

老公拿起腔调来声如洪钟，我经常让他不要声音那么大，免得吵醒宝宝。

有声书市场发达，也有很多人读诗，我不再依赖于一个人的声音。有了宝宝后时间很难自己把握，还好拿起手机，声音的获取更自由了。

我发现，我老公好像也很少说“我爱你”，但我知道我是被爱着的，所以并不急于求一个说法。我也爱他，尽管淹没在庸常的世界里。

怎样表达和得到爱，我好像已经不纠结这个问题了。

今天是 520，这个日子代表“我爱你”，如果你平时很难说出口，不妨今天和 ta 说。当然，你也可以读这首诗给 ta 听，ta 会明白的～

荐诗 / 冷夏

第2992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