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有人碰巧在读同样的书,你就是我的远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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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 / Quint Buchholz

 

寻找远亲

今晚可能正在椅子上阅读《卡拉马佐夫兄弟》的巴黎郊区的某人,在上述意义上,也许已经成了我的一位远之又远的远方表亲。

——约翰·伯格《本托的素描簿》

 

晚风里读巴列霍
在洗衣机旁一边等一边读《马尔多罗之歌》
台风天读三浦紫苑,去年读的是陆茵茵
黄昏的巴士上读《心灵的科尼岛》
直到世界暗下来
在夜色深处读《失明症漫记》
出门旅行
去大理那次读了《蓝花》
去泉州则读了《抵达之谜》
就着巴赫无伴奏大提琴组曲
读兰波评传
睡着以后
继续把那本翻开的《梦中的塞巴斯蒂安》读下去(是在梦中?)
去参加派对前读一读《派对恐惧症》
医院归来开始读《自杀式疗愈》
把读了一半的《遗忘通论》
遗忘在出租车上了
当我的朋友陈铁林给我电话时
恰好拿起那本已泛黄的《需要时,就给我电话》
世上如果有人,碰巧和我在差不多的时刻
读了同样的书,那你就是我的远亲

2021年7月29日

作者 / 丝绒陨

 

这差不多就是一篇伪装成书单的诗,或者伪装成诗的书单,作者巧妙地把每本书都植入到某个场景之中。

阅读与场景常常在看似无关处,有神秘的互文,或者在强行建立联系后产生全新的意味。在什么地方读什么书,什么情绪下读什么书,或者一本书与某个场景,某种情绪的互文与连接,在这首诗里得到了十分完美的体现。

我们现在去书店,会发现很多所谓新概念书店基本都懂得了如何打造阅读场景,书店里的分类和软装也更加具有场景感。但是这些场景仍然都不够“仿真”,真正日常的阅读,应该如诗中所写,是在晚风中,在洗衣机旁,在路上,在半梦半睡之间的床头……

其实阅读,不仅需要外在的场景,真正进入全身心浸没阅读状态的人,他也会不自觉的搭建一种内心的风景。你如何想象你所读到的一切,那些语言文字会在你脑海里触发怎样的图像?当你把这内心的风景、外在的场景与你所阅读的书籍叠化在一起的时候,大约会是一种难以名状的现代主义绘画。我有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就是能有这样一种AI,去复现这一切,尽管我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何在。

当然这首诗所要揭示和呼唤的,仍然是那遥远而不可知的“远亲”。那些在某个时间段里可能正在共读一本书的人。不要说我们难以获知有这样一个人,仅仅是想象有,就非常令人欣慰了,甚至有一种令人汗毛倒竖的属灵的神圣。阅读其实就是这样一种既超凡入圣又朴素无端的行为。

人都有隐秘的交流的渴望,但对于一本入心的书,我们该向谁,怎么去诉说或者分享这样一本书呢。当你想要做出这番努力时,往往最终选择放弃,有很多原因,一种是你说不出,另一种你会觉得所说非人。我们不得不将更多希望寄托于那些神秘的“远亲”,那些具有秘密的血缘联系但却彼此并无所知的人。每个在不同地点同一时间读过《卡拉马佐夫兄弟》的人,冥冥中在接受同一个血脉的连接。“远亲”是一个很好的词,远亲比近亲好,遥远的亲戚,既亲切又疏离,不会为一些鸡毛蒜皮交流。最重要的是,不必诉说,而只要想象有这么一个人可以与我无缝对接,就足够了。

明天又是“世界读书日”了。其实不管是不是读书的节日,我们都应该读书。只有在读书中,那种远亲才会出现。现在我也不由得想要寻找这样的“远亲”。

所以,下面是我一段赤裸裸的“寻找远亲”的启事:

我最近刚刚出版两本小说集,一本叫《乌云来客》,一本叫《幽暗的森林》,一本写乡村的消失,一本写人心的幽暗。字数宝贵,详情我就不多说了,大家有兴趣可以扫描下图二维码一探究竟。而我也有一个奢望:有一天,也会有不同的人,在不同地方的差不多时间里,阅读《乌云来客》和《幽暗的森林》中的任意一本。如果有,我们也和我互为远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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荐诗 / 流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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