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当初怎么被爱带到了这里

配图 / Amanda Blake

穿过那座岛回家  

黑暗中穿过平原走回家。
而琳达在哭泣。又一次到了
我抱怨、她痛苦、月亮
不再升起的地步。我们各自为战,
但我在雨中大叫,
而她哭泣,像一只受伤的动物,
知道无处可依。很难理解
我们当初怎么被爱带到了这里。

作者 / [美国]杰克·吉尔伯特
翻译 / 柳向阳

吉尔伯特在37岁时获得了耶鲁青年诗人奖,后来又与弗罗斯特、威廉·卡洛斯·威廉斯同获普利策奖的提名,一时声名鹊起。正当一颗诗歌新星即将大放异彩的时候,他却突然选择了主动消失。

1964年,在他获得了一笔古根海姆奖金之后,和当时的爱人,在旧金山结识的女诗人琳达·格雷格(读睡也推过她的诗多次,有兴趣可以搜一下)结伴去了希腊,开始了在帕罗斯岛和圣托里尼的岛上生活。今天这首诗写的就是他与琳达在岛上共同生活多年之后,爱情如何来到了终点。

关于这段情感的落幕,他在好几首诗中都写到了。比如,在《一种世界》中,他写:

琳达说话越来越少。她睡觉时
往海里去。即将天亮时站在到我嘴巴深的
冷水里。白天她很晚时才开口说
我们现在该吃了,太暗了没法洗碟子。
然后她悄悄走出门,对着从海上来的风
尖叫。

避世的爱情看上去很美,但爱与人性的本质不会因为一种理想化的生活设计而有任何特殊,在感情世界里面,都是普通人。他们最后的分手堪称理智。分手之后,他们仍然是很好的朋友。下面这首《一年后》,大概是在他们分手一年之后,吉尔伯特特意写给琳达的一首诗。这首诗似乎从旁观者的视角来回忆那段生活:

从这个距离看,他们站在海边
微不足道。她在抽泣,身着
一袭白裙,而婚姻几乎结束,
在八年之后。周围是岛屿浅平
无人居住的一侧。海水碧蓝
在清晨的空气里。当初来的时候
不知道会如此结局,只有他们
两人和寂静。一种纯粹看似美丽
对人们来说太难。

在《失败与飞行》中,他说:

当爱情到了尽头,
或者婚姻失败,人们就说
他们早知道这是个错误,每个人
都说这永远不可能。说她
这么大了应该更明白才对。但任何
值得做的事,做得糟糕也值得做。

伊卡洛斯是希腊神话中克里特岛迷宫的设计者代达罗斯的儿子,当他跟随父亲使用蜡和羽毛制作的翅膀逃离克里特岛时,因飞得太高,蜡被太阳融化而落水丧生。吉尔伯特认为:

我相信伊卡洛斯在坠落时并没有失败,
而只是到达了他胜利的终点。

正是在这首诗的结尾,诗人以会飞的伊卡洛斯的坠落来说明,他与琳达从相爱到分手并非爱的失败,而是爱情走到了胜利的终点。我觉得一个经历过情感挫折的人仍然对爱有这样的认识,是非常了不起的,值点一个大大的赞。

在一段理想的感情中,没有失败者,只是大家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

 

荐诗 / 流马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