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雨露中雕刻出钻石,从泪水中雕刻出星空

配图 / 志贺理江子
bedtimepoem

浮云之编号12

迟早,我会从浮云深处
挖出玄武岩

或者,从玄武岩深处
挖出浮云

当然,噫,这都算不了什么
重要的是如何提高雕刻技艺

从雨露中雕刻出钻石
从泪水中雕刻出星空

2013.9.8

浮云和玄武岩的互相转换,说明诗人在类似轻与重、有与无之间作人生相似性的类比。

我想起自己,逐渐走到了人生中途,也经常会在一些恰当的时候,按下生活的暂停键,以便有足够的思考空间去审视人生。这种感觉就像是今天这首诗的表达。

诗歌在对过往人生总结的同时,也在展望未来。

诗人西川在一次采访中说,诗人应该有能力,从无意义的事物中读出意义,从有意义的事物中读出无意义。这句话虽然与本诗的表达从来源到目的都有差别,但也有着奇妙的相似,都着重于对事物进行认知的转化。

而大多数时候,只有经历过一些难以描述的状况了,才能理解这种转化的价值。就像为了防止人生的无以为继,有时候我们需要给自己打鸡血,默默在内心中悄然完成。

但是对诗人来说还不够。诗人提出了“雕刻技艺”的概念。从写诗的角度来看就比较容易理解,我们有了对作为文学的诗歌和作为历史的诗歌的理解,剩下的就是提高自身写诗的具体的技巧了。

从雨露中雕刻出钻石,从泪水中雕刻出星空。这个隐喻和浮云与玄武岩类似,同样是人生中的相似性。

如果我们带进自己的经历,雨露则可以想像成平淡无价值的日子或事件,泪水当然也就代表一些人生的痛苦时刻。

这首诗的深刻也就在于诗人对人生认识的深刻,在于对人生意义的坚定追索,也同样在于类比的精妙。

但这首诗更吸引我的地方,其实是隐约提出了它的道德含义。

法国作家玛格丽特·尤瑟纳尔的小说《苦炼》,叙述了中世纪一个人文主义炼金术士的一生,小说的主人公泽农浪迹于整个欧洲,炼金,行医,观测万物,因其科学与人文的观念与天主教相背,遭到了教会以及支持天主教政权的通缉。

而这首诗歌的“挖出”和“雕刻”,当然也可以理解成炼金术,我认为它们的相似之处,并不在于成功转化了物质,而是来自于两个方面:一是提炼过程的不稳定,另一方面,会遭到世俗的追捕。

浮云和玄武岩之间有什么?雨露和钻石之间是什么?泪水和星空之间,又被省略了什么?我认为会是深刻的痛苦。

从雨露和泪水中炼取出钻石和星空的人,当然已不可能被宗教裁判所追捕,但是,一定会被世俗显著地排斥。

于是,诗歌引发了另一层道德判断:钻石和星空的价值,是否高于雨露和泪水。

早先我以为诗人确实有价值高下的区分,后来反复阅读,我又否定了自己。

我愿意认为,诗人是一位纯粹的炼金术士,在乎的是人生体验所带来的精神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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