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的房屋仿佛刚刚哭过
男孩子们穿着长筒胶鞋
遇到水坑从不避开
我在屋里弹琴,发出含混的声音
我在屋里一个人写我的诗
墨水从纸面缩回我的身体
装进词语他们就是诗
装进身体是寒冷的血
我打开灯的时候你还留在暗处
想说,但没有说
灯光下的房屋刚刚哭过
他们耸动灰白的肩膀,惊起熟睡的母鸽子
要去的地方太多,巴黎,斐济,马尔代夫
机票留在桌子左边的抽屉里
午餐又是面包,然而至少是面包
我们不能吞咽更软一些的东西了是吗
我们扎起乱发也不能阻止一架飞机飞向远方
飞向巴黎,飞向斐济和印度洋上的小岛
灯光下,房屋刚刚哭过
他没有脚
哪儿也去不了,他做自己的女人
那个男子,走在我们的前面和后面
满街都是他的影子,服装店宽大明亮
星期一的晚上停业盘点
谁能走进去,再不出来,谁能
走在路上不想念海和高空
你用一只别针刺破沉默也刺破我
你携带蓝色的火种
——唯一的火种,尚未熄灭
鸟群高高腾起
海边的小屋门户紧闭,窗扇摇摆
如果你回来,明天,亲爱的
如果你回来
请将钥匙放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作者 / brokendrum(管状)
雨中那个独撑红伞的男子,是一位偷袭梦境的人。他从我们十多岁时走来,比如某个初夏,某次坐在海边,凝神眺望。他从那里走来,走到二十多岁,你我二十多岁的时候,他变成了我们的影子,他将很多不再炽热的梦想放进抽屉,对了,他读了大学,算是“自立”,一种得意和莫名的哀愁笼罩在他的周围,女孩们都喜欢他,而他,爱上了自己的忧伤。
我无法向人们解释这首诗在九年之前是为什么,又是如何激烈地打动了我,那需要结合九年前的我自己的境遇,结合当时的少年怀春、少年得意、以及那人生第一次租住来的“自立”的小房间。
不只做自己的女人,那时候,我们是自己的王。
而现在,中规中矩的中年生活有点让我手足无措。我重新找出这首诗,试图找寻它的妙处。九年前我喜欢上了它,那时候,我根本不在乎它好在哪里,我曾经蛮横地向人们推荐它,要求人们相信它就是好,我都不会脸红。可是现在的我想要知道它好在哪里。我应该耐心地分析一下,再,讲一讲道理。
昨天,我一遍遍试图背诵它,“那个男子”贯穿全诗。
昨天我发现,它似乎没有我曾经以为的那么好。也许我与“那个男子”缘分已尽,也许九年的时间已经很久,他采集到了足够的梦境,可以离我而去了。
荐诗 / 贝断
2013/0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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