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ritten by 祭祀 
你敏捷轻盈的跨越西方的波浪，
黑夜的精灵！
飞出烟雾弥漫的东方的洞穴；
在那漫长而孤寂的白昼时分，
你在洞中织着欢乐和恐惧的梦，
使你变得恐怖而又可亲，──
你呀，轻盈地飞行！
你身披一件灰色的斗篷，
上面镶满星辰，
你用头发蒙住白昼的眼睛；
亲吻她，直至把她吻得精疲力竭，
然后飘荡于城市、海洋和陆地，
用魔杖点触一切，催其入眠，
来吧，我对你饥渴难忍！
当我起身，看见了黎明，
我便对你思慕；
当阳光四射，露珠消散，
当正午沉重地压着花木，
当倦怠的白昼该去休歇、
又像讨厌的客人滞留此处，
我便对你思慕。
你的兄弟死亡走来，高声叫喊：
难道你不要我？
你的爱子睡眠，两眼浑浊，
像中午的蜜蜂嗡嗡地说：
我能否在你身边偎依，
难道你不要我？我回答说：
不，你不要碰我。
当你逝去，死亡就会来临，
很快，很快驾到，
等你飞走，睡眠就会光顾，
可是两者都不是我的需要，
我只需要你，心爱的黑夜，
愿你加快翱翔，迅速飞近，
尽早、尽早降临！
作者 / [英国] 雪莱
翻译 / 吴笛
Swiftly walk over the western wave,
Spirit of Night!
Out of the misty eastern cave
Where, all the long and lone daylight,
Thou wovest dreams of joy and fear,
Which make thee terrible and dear, ──
Swift be thy flight!
Wrap thy form in a mantle grey,
Star-inwrought!
Blind with thine hair the eyes of Day,
Kiss her until she be wearied out,
Then wander o’er city, and sea, and land,
Touching all with thine opiate wand ──
Come, long-sought!
When I arose and saw the dawn,
I sighed for thee;
When light rode high, and the dew was gone,
And noon lay heavy on flower and tree,
And the weary Day turned to his rest,
Lingering like an unloved guest,
I sighed for thee.
Thy brother Death came, and cried
`Wouldst thou me?’
Thy sweet child Sleep, the filmy-eyed,
Murmured like a noontide bee
`Shall I nestle near thy side?
Wouldst thou me?’ -And I replied
`No, not thee!’
Death will come when thou art dead,
Soon, too soon──
Sleep will come when thou art fled;
Of neither would I ask the boon
I ask of thee, beloved Night ──
Swift be thine approaching flight,
Come soon, soon
P·B Shelley
一直想象企望着雪莱和读首诗再睡觉的相遇，那将是两个精灵的对撞，会有怎样绚丽又奇诡的景象。以纯净气质覆盖天空、大地的抒情王子，将在虚拟的诗歌花园中再显华彩，古典的抒情光芒冲破各种移动终端，照耀纷纭的众心。
于是真正的相遇不止是雪莱、读睡，更有黑夜，读睡正是与黑夜相关的，而睡眠却在诗中被否决了。睡眠被命定为黑夜之子，但不是独子。怎能用睡眠来耗损如太空般广阔莫测的黑夜，黑夜是用来翱翔的。在黑夜里，世界更丰富，生的悲剧和爱的迷醉更有神采。在黑夜里，城市、海洋和陆地自在无言，辉映着古往今来一段段潮湿寂灭的人生。
但黑夜里还藏着更多的秘密，只有用魔杖一点才能显现。黑夜是如此复杂的碳水化合物，混和着欢乐与恐惧，恐怖与可亲。在黑夜里，雪莱或其他纯净的浪漫主义心脏在跳动，再纯净也有最暗黑最不堪的一角，于是终极答案揭晓，是死亡，死亡正是黑夜的兄弟，是孪生的。死，就是漫漫长夜，它是幻灭吗？它是解脱吗？答案变换为新的问题。
最终的一刻降临之前，对是雪莱迷醉又陌生的，对死亡是恐惧又向往的，对睡眠是需要又不甘的，对诗歌，只有无望又甜蜜的单恋。于是在黑夜里只有一种选择──读首诗再睡觉。
荐诗 / 亢霖
2013/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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