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耕田播种的时候,
白犏牛是我的好兄弟;
虽说不是一个妈妈所生,
是犁铧劈开黑色大地时结成的。
当我草原放牧的时候,
花奶牛是我的好兄弟;
虽说不是一个妈妈所生,
是在牛奶炼出金黄酥油时结成的。
当我翻越千座雪山的时候,
紫红走骡是我的好兄弟;
虽说不是一个妈妈所生,
是把内地茶叶运到西藏时结成的。
当我走过茫茫羌塘的时候,
长角驮牛是我的好兄弟;
虽说不是一个娘肚子所生,
是把藏北晶盐运到拉萨时结成的。
西藏仁布民歌
翻译 / 韩兮、德钦卓嘎
从梨铧劈开大地时,就有不同的物种。白犏牛、花奶牛、长角驮牛和牛之外更多的种种,是我们的万年伙伴,对它们,对它们踩着的土地,我们的谦卑是不是不够。
在牛奶还从未被炼成酥油时,我们这个物种就有不同族群,有不同的爱、怕和痛。常识虽是常识仍需不断强调:得知道他人跟我们不一样,有不同的信仰、文化、生活方式(假如我们自己也能算有信仰有文化的话),尊重他人不止是口头善意,更包括对其脚下土地、周遭环境、过往历史、胸中虔信的体认。可以不相信有来生转世,但愿从此在同一片天空下,由内地运往的,都像茶叶一样飘香。
生为这物种的一员,我何其幸运,那么早就站上过缺氧的高原、跋涉过冷冽的沙漠、呼吸过海岛的清风,明了周边不一样的存在。此刻我所在的岛上,「同理心」常被强调,翻译成我们习惯的说法,是「设身处地」或「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熟悉的主流论说里,我们常被教导大家是同一个妈妈所生,虽然不见得是「大家」共有的看法。即便不是一个妈妈所生,这世上的差异值得保护和欣喜,而不是恐惧、欺瞒和拒斥,更不该是暴力。
对这首歌或这首诗响起过的土地,对高原湖泊、沙漠绿洲、海角纵谷,不管有没有到过,我们究竟有多少同理心?其实,至爱肯定不是一个妈妈所生,不同背景不但不该是隔阂,更该提供擦出火花的条件。像这个世界一样,别人、别的族群如此不美好又如此美好,值得怜惜、理解、拥抱。
荐诗 / 亢霖
2014/0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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