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两只彩蝶,跃入乌黑的煤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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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

干完了一班的活
坐在巷底的铁轨上,等待交接班
邱六说:“我猜今天地面上
一定是个晴空万里的日子。
晴朗的晴、空荡的空、万恶的万,
里海的里。”二毛说:
“地面一定大雨瓢泼,
弟兄们上井就能看得到,
邱六的老婆正穿条花裙子
站在碉堡一样厚的乌云里,
端着巨大的水瓢往下泼。”
“你们不是想上窑,
就是想别人老婆,也就这点出息!
告诉你们,哥哥我现在只想
和本矿电视站的播音员柳淮丽
同时变成两只彩蝶,
相互追逐着跃入乌黑的煤壁
再也不出来。等到后来人开采!”
说这话的是满脸稚气的青工江小帆

作者 /  老井
选自 / 《我的诗篇》

诙谐幽默中隐含着的巨大悲剧感——如果只用一句话来点评这首诗,就是这一句了。

邱六、二毛和江小凡,三个矿工的井下闲聊,看似随意轻松,百无禁忌,其实暗含着某种想象的递进关系和纵深层次。特别是关于“化蝶”的想象,一下子将时间拉到无限久远的后来。“等到后来人开采”,饱含了青工江小凡这份“爱”的炽烈和绝望,以及对另一种永恒的期许。也许这只是单相思,或者仅仅是个玩笑,但这并不妨碍悲剧感的暗涌,无论哪一种情况。

这是工人诗篇中比较轻松的一篇,反映的是一种日常,然而这种日常中,关于命运的隐喻却俯拾皆是。就像那些煤块,你不知道哪一块里面,早就写好了你的预言。

工人诗歌最近有些争论,因为双方都使用了理论和语言上的高深大杀器,在引经据典的功力上难分高下,所以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动静。这样也好,神仙吵架,但与人间的我们语言不通,也就完全不会破坏读诗的心情了。

对于默默写诗的工人来说,最大的公平就是默默读进他们的诗篇中去。

荐诗 / 流马
2015/06/13

 

题图 / Suzanna Orlov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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