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骗自己这样想:我们是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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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爱

你的病态让我感到
有点小恙,确实有点——
我感到马雅可夫斯基附体
他单膝跪倒
向他刚刚认识几个小时的
最后一个情妇表白
还记得我在巴黎酒店的电梯上
向你单膝跪倒吗?
我和他都是一种男人
太多激情
有点才华——
比别人多一点点
我们都骗自己这样想:
我们是强大的,
然后抱怨
我们余下的人生
被这种强大的各种后果
不断摧残。

作者 / [美国] 巴里·基福德
翻译 / 光诸

True Love

Your sickness made me
a little sick, it’s
true—I still
feel it
Mayakovsky got down
on his knees
and declared
his love
to his last 
mistressa few hours after
he’d met her
Remember me 
at the hotel
in Paris,
on my knees
in the lift?
We’re all the same
men of too much passion
and a little talent
some a little more
than others
We fool ourselves
into thinking
we’re strong
then complain
the rest of our lives
crippled by
the consequences

Barry Gifford

 

今天这首诗献出肉身说明了什么叫“短小精悍”。主要还是在“精悍”,仿佛林暗惊风,寒光一闪,高手的喉管已被割破。

无数人今晚膝盖中枪暂按下不表,且说说苏联诗人马雅可夫斯基。马雅可夫斯基是不多的被斯大林夸奖过,又被西方世界认可的文学家之一。他主要的特点就是荷尔蒙爆棚,在革命前蔑视权威,又喜欢追逐小姑娘,写下了“我不是男人,而是穿裤子的云”这种现在看来还很先锋的句子。1917年的俄国革命让这个不安份的男人特别兴奋,写出了“你吃吃凤梨,嚼嚼松鸡,你的末日到了,资产阶级”这样的句子,好像他不喜欢吃水果和脂肪多的肉类似的。十月革命之后马雅可夫斯基用他很有感染力的语言写下了大量歌颂列宁和苏联的诗,奠定了他“红顶诗人”的地位。

不过,在1930年,马雅可夫基斯突然自杀了。其实也不奇怪,那时的苏联已经变成了冷酷的大机器,真正的激情在其中已经找不到位置——哪怕是带着点油滑的激情。但是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八卦家们都把显微镜对准了他在1929年认识的最后一个情人:女演员波隆斯卡娅。据波隆斯卡娅本人的回忆录,马雅可夫斯基第一天见她时就约第二天见面,而第二天发现波隆斯卡娅喜欢他的诗,立刻抱住了她。后来马雅可夫斯基请波隆斯卡娅去他和布里克夫妇一起住的房子里过夜,“他们生活在一起,生活得那样和睦,就像一个家庭一样;我当时分不清到底谁是莉莉·尤里耶夫娜的丈夫”。

马雅可夫斯基就是这种激情很多的男人,至于才华是不是只有“一点点”,那就是见仁见智了。《真爱》这首诗的作者巴里·基福德自比马雅可夫斯基,不知是贬低还是拔高。其实作者的才华似乎超过了“一点点”。作为“垮掉派”的代表,这位爷曾经写过《我心狂野》(Wild at Heart),后来被大卫·林奇改编成了电影,后来他又和林奇合作了电影《妖夜荒踪》(Lost Highway)的剧本。

看起来,今天这首诗的题目也是反讽——看着人家的时候脑子里能有这么高级的自黑,一定不是真爱。
荐诗 / 光诸
2016/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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