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小利亚

幽静的小国
两千多万人
像两千多万雨滴
洒在七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
每颗雨滴都是单独的
看似可以消溶结合
实则都是一颗
互相抵触的内核
星期天早晨
鸟嘴挑破雨滴
把最小的那颗
吃进去
啊，在澳小利亚
电波和电波
都是永久
分离的

作者 / [澳] 欧阳昱
选自 / 《中国桂冠诗丛》，磨铁图书

澳大利亚，是全球面积第六大的国家，也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国土覆盖整个大陆的国家。诗人在此偏偏称其为“澳小利亚”，是一个“幽静的小国”。想来着实有趣。不过澳大利亚这个国家地广人稀、四周环海，不与任何国家接壤，天然有种孤独隔绝感。题图里的处于沙漠中心的爱尔斯岩，被称之为澳大利亚的孤独的象征之物，高348米，长3000米，如此之大，却是世界上最大的整体岩石，也是世界上最孤独的岩石。

诗人欧阳昱1955年生于湖北黄冈，上个世纪80年代去往澳大利亚，是一位旅居海外多年的诗人。然而世事沧桑，现在欧阳昱已加入澳大利亚国籍，成了一个澳大利亚人。因为长居海外，欧阳昱在中国长期处于一种被遮蔽的状态，不为人知。在最近出版的《中国桂冠诗丛》中，欧阳昱的诗集名为《永居异乡》，按诗人的说法，异乡在此有双重含义：它原指澳大利亚，现在指的却是中国。

身处异乡的人，大多时候是孤独的。《澳小利亚》大概写的就是这种孤独不断被放大、繁殖的状态。想起同样旅居海外多年的诗人多多，在《英格兰》一诗中，写下“整个英格兰，容不下我的骄傲”，这种高贵的骄傲、无人理解的寂寞感，大抵和《澳小利亚》相似，因为骄傲、孤独如此之大，顿觉身处的异国他乡如此之“小”。这种感觉就像孤独至极的人，在夜里似乎能听见地球在孤独地自转，而这颗蓝色的星球也不过是飘浮在广阔无垠宇宙之中一粒小小的尘埃而已。

这首诗的标题还有一个小小的附注：写于电邮，随后发给了自己。孤独至此，恨不得此身一分为二，自己与自己相谈。欧阳昱在《永居异乡》中说：“诗歌是留在世界上最后一件孤独之物。”孤独如此盛大，无法排遣，只能化为诗，化为歌。当诗歌被投递、阅读、朗诵、聆听，“孤独之物”也就变成了“孤独的礼物”。

无论你我身处何方，孤独，都是相似的。晚安。

荐诗 / 李小建（微信号：lixiaojianda）
2016/05/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