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待完成

“我也很忙啊，”小男孩
说，他在书里迷了路，
书里的男孩，迷路在
书里，他什么也没有

除了一只紫色蜡笔
和他救他出来的灵光。
“没有人能和我坐在一起，
我没有空间。
我忙
我也是很忙的。
我们现在
不想听到任何噪音。”
他从头
翻到尾，一遍，再一遍；
插图里掺搅着如风的
叹息，渐渐让人发晕，
世界
那么难懂，那么高高在上
像一场雪下了两天
无法停歇。
那些渐渐下沉的
灌木，
还有大树和小鸟——二者同病相怜，
到底要如何再次偷偷地
爬上来？
现在随时，散落其中的诡异的，
神圣的和野蛮的，还有动物
——哦，皮毛，

红眼睛的爪，呼喊着
回家——都可能冲出书页
来到房间里。对它们试试
他差不多学过的那些
咒语？
他叹气道，“我需要一个大人；
没办法做完这些啊，
我一个人。”
而始终，仿佛
一心要阅读自己的
雄辩似的，冬天仍继续
翻阅着它自己。

作者 / [美] 西奥多·韦斯
译者 / 刘宛妮

A World to Do

“I busy too,” the little boy
said, lost in his book
about a little boy, lost
in his book, with nothing

but a purple crayon
and his wits to get him out.
“Nobody can sit with me,
I have no room.
I busy
too. So don’t do any noise.
We don’t want any noise
right now.”
He leafs
through once, leafs twice;
the pictures, mixed with windy
sighs, grow dizzy,
world
as difficult, high-drifting
as the two-day snow that can
not stop.
How will the bushes,
sinking deeper and deeper,
trees and birds, wrapt
up, ever creep
out again?
Any minute now the blizzard,
scared and wild, the animals
lost in it—O the fur,

the red-eyed claws, crying
for their home—may burst
into the room. Try words
he’s almost learned
on them?
He sighs, “I need a man here;
I can’t do all this work
alone.”
And still, as though
intent on reading its own
argument, winter continues
thumbing through itself.

Theodore Weiss

像《苏菲的世界》那个故事一样，读书，特别是读故事的时候，我们会感受到世界是一层一层的，我们在看书，书里的人在看书里的书，于是我们也会反思自己所在的世界会不会也是一本书……

楚老师问我对这首诗的感觉，我说，孩童式哥特吧。

冬天翻阅着自己，冬天有自己的雄辩。今天我突然有一个想法：如果书本之间能够互相聊聊天，该有多有趣呢。不过，如果我是一本有自我意识的书，我想我还是会糊涂得弄不清楚自己的中心思想。

所以才要一直翻阅啊。

像是童年的爱丽丝之梦，书里有一个待完成的世界，男孩很忙。每个孩子都是探险家，是自己世界的英雄。

睡个好觉吧。明天考研加油！

荐诗 / 刘宛妮
2018/12/21

题图 / 孙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