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 / Nicoletta Ceccoli

空角落

        爱人要趁早
——Jan Twardowski*

我无法爱人
即便我是如此渴望
却只能把爱寄托在那些空角落
那少了拥抱撒娇摇晃的袖子
那被头抛弃的贝雷帽
那仿佛将起身离开房间的扶手椅
那不再被翻阅的书
那还遗落着一根银丝的梳子
那因孩子成长而谢幕的婴儿床
那满是无用品的抽屉
那被叼过的烟斗
那被赤脚踢开的量身定制的鞋子
那渐渐无声的电话
我是如此渴望去爱一场
但我做不到

作者 / [波兰] 安娜·卡敏斯卡
翻译 / 方东篱（据英译本）

*Jan Twardowski(1915-2006)，波兰诗人，天主教教会牧师。

The Empty Places

        Let us hurry to love people
——Jan Twardowski

I didn’t manage to love anyone
even though I hurried so much
It was as if I had to love only empty places
the dangling sleeves without the embrace
the beret abandoned by the head
the armchair that also should get up and leave the room
the books no longer touched
the comb with a silver hair left in it
the cots babies outgrew
the drawers full of unnecessary things
the pipe with a chewed mouthpiece
the shoes molded to the shape of a foot
that departed barefooted
the phone-receiver where voices grew hush
I hurried so much to love
and naturally I didn’t manage

Anna Kamieńska
Translated by Grazyna Drabik and David Curzon

Puste miejsca

Nikogo nie zdążyłam kochać
choć tak bardzo chciałam
jakbym miała kochać tylko puste miejsca
zwisające rękawy bez objęcia ramion
opuszczony przez głowę beret
fotel który powinien także wstać i wyjść z pokoju
książki już nie dotykane
grzebień z pozostawionym srebrnym włosem
łóżeczka z których niemowlęta wyrosły i poszły
szuflady niepotrzebnych rzeczy
fajkę z ustnikiem pogryzionym
buty zachowujące kształt stopy
co odeszła boso
słuchawkę telefonu gdzie ogłuchły głosy
tak się śpieszyłam kochać
i oczywiście nie zdążyłam

Anna Kamieńska

5年后，我再次细读这首诗，脑海中第一时间蹦出的是我最近刚学会了一个词“习得性无助”——指一个人经历了连续的失败和挫折后，面对问题时产生的无能为力的心理状态和行为。比如“害怕悲剧重演，我的命中命中，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可碰”,王菲这句出自《暗涌》的经典歌词，就是习得性无助的经典心理表现。而看回诗中的TA渴望爱人却不会爱，因为爱人无能而逃避似的将爱分散在那些略带伤感的空角落，这不就是习得性无助的一种明显的表现方式吗？

再遥想起5年前第一次读到这首诗，那时是我感情空窗期的第3年，也经历了这么一场“习得性无助”（这时候我特别想“无中生友”，但这确实是发生在我身上的故事），所以读到这首诗的时候，我一下子就产生了共鸣。那个时候从表面上看，我工作以外的闲暇时间被朋友聚会、听音乐、看书、逛街、追星等安排得满满当当，过得好不惬意，实际上直到我读到这首诗的时候，才明白那些我花大把时光去快活去造作的消遣，其实可能都是我的空角落。

哪怕被再多的兴趣爱好填满生活，我也还是有着淡淡的失落，内心很渴望爱，可因为过往的失败，我不相信自己还可以去爱，所以我逃避似的把充沛的感情倾泻在这些空角落。在这种逃避之下，渐渐的，我意识到我有些不对劲了，比如被旁人扶了一下，逛街时候和小姐妹手拉手前行，这些简单而日常的肢体接触，我都会紧张得手心出汗，而在之前我并不是一个手心会出汗的人，也不会抗拒肢体接触。我因为害怕失败逃避亲密感情，逃避到连身体都开始排斥哪怕只是亲密一点的接触。

诗里说“我是如此渴望去爱一场，但是我做不到”，对呀，臣妾做不到，但是臣妾还很年轻，臣妾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于是臣妾就自我抢救了一番。

我的自救方法说起来很简单，就是重塑自信心，和自己和解。我说服了自己过往的失败，并不是我未来一定会失败的原因，提前将自己判了死刑，将一时的困难夸张成永久的困境才是。我逐步学习接受别人对我的认可，在旁人对我释放好感的时候，我不会急着否定自己而马上疏远对方——所以有时候看起来聊的好好的人忽然高冷了起来，可能不是因为TA对你没好感，而是TA没有自信自己值得别人的喜欢。

我学着让自己接受更多的可能，可能我没有这么差，可能经历过上次我会吸取经验做的很棒，可能我也是一个值得被爱的人。知乎上关于对抗习得性无助的方法其实也是这个道理“对于习得性无助，我们应该勇敢地正视自己的内心，并且骄傲地战胜它。”

所以希望今天的分享，可以让更多的人在面对感情或者困难的时候，正视并且勇敢地对抗习得性无助，不要让习得性无助占据了生活，取代了你解决问题的能力。也愿所有正在看这首诗的你们可以勇敢地去爱，爱有所依，再也不必承受将满腔的爱放在那些冰冷的空角落的失落。

荐诗 / 方东篱
2020/10/21

第2781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