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观我们的身体,发现很久
没有做爱了。
气象卫星也带来报告
——北极上空的臭氧层
出现了空洞。
海平面上升、水土流失、人口老龄化……
全球性的问题
着陆老年
成为身体性的问题。
而我的老友,还在用退休金
同帕金森病搏斗。
我年迈的杂毛狗,也刚刚在宠物医院
做完白内障手术。
而时间的副作用,在我们的身体里
反射它的寒意。
关掉灯,回到习惯的床上
我们聊到了傅达仁,一个台湾的老牌艺人
在情人、妻子和女儿的陪伴下
前往瑞士
实现了自己的安乐死。
作者 / 毛子
我并非不赞同沙白女士对生命的选择,尤其感佩她对自己的选择有着多么清醒的评估和把握。活就要按着自己的意愿去活,尽情去享受生命,宁愿美丽地死,而不要既变得丑陋还要忍受非人的疼痛苟延残喘。人的确是不能既要又要的,必然要执其一端。然而,有多少人一生都在两端之间既要又要,极限拉扯,最后既没有做自己也没有利他人,还要承受人生失败的精神痛苦。实际上二分法本身就是错的,两端也不存在。所谓成己达人,做自己就是为他人,但得先成己。沙白做成了自己,她说“我过了极好的一生”。
什么是老年?是到了身体年轮的七八十才叫老年吗?还是说如果生命质量已经差到精神萎靡,状况百出的地步也是一种老年?“很久没有做爱了”,是不是一种老年?难道只有在使用退休金与帕金森搏斗才叫老年?我们人类的家园如今是不是也来到了它的“老年”?前不久的天文大潮据说属于旷世未见级别,从辽宁到广东漫长海岸线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海水倒灌——身在内陆的人似乎对此无感。这是地球的“身体性问题”,难道它也“着陆老年”了?
诗人最后提到了傅达仁的死。傅达仁是台湾知名体育主播,身体遭受胰腺癌的折磨,产生安乐死以求解脱的想法,并且以自己的选择来推动台湾地区这方面的立法,可以说是以身赴道了。这也是他的选择。
我们本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过完一生,只是一旦“回到习惯的床上”,又总是一边羡慕着别人,一边习惯着自己的习惯。什么是“时间的副作用”,就是那些让我们忘却了如何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的那些“习惯”。这些习惯,让我们提前进入老年的垃圾时间。在垃圾时间里喘着气,谈不谈如何面对死亡,什么“生命权”“善终权”,又有什么意义呢?
身体性的问题不能仅仅从身体上去解决,而是从你将如何使用自己的身体上去看待。
我想沙白女士留给我们议题,并非如何去死,而是如何去活。如此,方不辜负时间的寒意。
荐诗 / 流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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