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们需要身体
便无法被人倾听。今晨
我看到一只鹪鹩啄食甲虫,
将它消化成鸟鸣。即便空气也需要
蓬松的树叶来表达它的忧伤。
一切看不见的事物都在寻求形状。
还记得在目眩神迷的年轻岁月里,
我们试图将抽象的“爱”倾入彼此的嘴里
就像倒进粉色的杯中?
现在你跪下为我系鞋带(自那次中风以来
你每天都这样做),我用轻轻敲打
你背上那个小痣来发送感激的电报。
夜里,我的手指滑下你颊边的弧线。
我将手掌压在你胸膛上,
感受生命的存在,
它在你心脏里稳定地跳动
如同狗尾巴欢快地撞击地面。
当我翻身时,你轻轻握住我的左胸,
因为一些私人的理由,你称它为“小雀斑们”。
Why We Need Bodies
through some body’s throat. This morning
I watched a wren nibble apart a beetle
and digest it into birdsong. Even air needs
loose-leafed trees to express its melancholy.
Everything invisible seeks a shape.
Remember how, in our dizzy younger years,
we tried to pour the abstraction of love
into the pink cup of each other’s mouth?
Now you kneel to tie my shoe (as you’ve done
daily since the stroke) and I telegraph my gratitude
by tapping the nipple mole cuddled in the small
of your back. Nights I slide my fingers
along the lines sloping down your cheek. I flatten
my hand on your chest to check for life
announcing its presence in your heartbeat steady
as a dog tail’s happy thump against the floor.
When I turn over you lightly clasp my left breast
which, for private reasons, you call Freckles.
上周听说今天是“黑色情人节”,我也没有太在意,心想反正每周我发的也是爱情诗。结果今天写荐诗的时候查了一下,原来黑色情人节是这么回事:
时间在西历的4月14日,庆祝的主要是那些在情人节和白色情人节没收到任何礼物的人。其文化源于大韩民国。在这天,单身人士会聚在一起吃韩式炸酱面,以此表示对单身者的同情。而韩式炸酱面多以黑色的炸酱为酱料……
好吧,但是我要自我辩护,今天这首诗是关于“情人”的,但它也有些“黑色”。
本诗的作者朱迪思·泰特·奥布莱恩是美国诗人,她的经历非常丰富, 曾经是个修女,后来回到世俗生活,岁数比较大的时候嫁给了一个有五个孩子的鳏夫,后来又中风,左腿失去功能,不得不和轮椅为伴。
关于这首诗,朱迪思写道:“自从中风使我的腿无法使用后,诗歌对我来说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重要。它将生活的碎片缝合在一起:我自己的,我的与你的,我们的与世界的。虽然我曾是修女、心理治疗师、妻子、继母和老师,但我相信本质的自我是永恒不变的。我写作是为了理解。有时,只有当我读我写的诗时,我才能瞥见其中的联系。”
那么,“本质的自我”究竟是什么呢?
那个年轻时(其实在实际生活中,已经不太年轻了)在男女欢爱中目眩神迷的身体,和现在需要丈夫系鞋带的身体,到底有什么联系呢?
恐怕是,它们都能够感受到爱。
爱这种无形的东西,需要身体这种物质来承载和表现。“少年夫妻老来伴”,生命旅程最后的相濡以沫并不是无奈的选择,而是生命和爱自然的生长和进化。
正因为此,作者才没有厌弃自己身体的存在,而是写诗歌颂它存在的理由——毕竟左腿失去功能,但是左胸还有感觉。
希望那个具有私人理由的“小雀斑们”能融入大家“黑色情人节”的记忆,希望从明天起,大家就能找到更多的爱自己身体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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