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ritten by 秋如綫 
如果你是石头做的，
你的吻，封存在你唇里的化石，
你的眼是大理石看不见我的抚摸，
你灰色的手替群鸟收集雨滴，
修长的腿冷得像锁在冰下的河，
如果你是石头，是石头做的，我愿意我愿意。
如果你是火做的，
你的头颅，狂野的梅杜莎嘶嘶作响的火燄，
你的舌是咽喉里红热的火钳，
你的心，一小块煤炭在胸腔发光，
你的手指在肉体烙下痛切的印记。
如果你是火，是火做的，我愿意我愿意。
如果你是水做的，
你的嗓子是呼啸的瀑布冒着水沫，
你的臂膀，让我晕眩旋转的漩涡，
你的胸，深沉黝黑的湖滋养淹溺的人，
你的嘴是一座海洋，波浪涌动自你的呼吸，
如果你是水，是水做的，我愿意我愿意。
如果你是空气做的，
你的脸像天一样空洞一样无限，
你的言语是风，凌乱是它的名词。
你的动作，云里突发的狂风，
你的身体，吹动我衣裙唯一的微风，
如果你是空气，是空气做的，我愿意我愿意。
如果你是空气做的，如果你是空气，
如果你是水做的，如果你是水，
如果你是火做的，如果你是火，
如果你是石头做的，如果你是石头，
或者如果以上皆非，而其实你是死神，
那回答仍然是我愿意，我愿意。
作者 / [英国] 凯洛·安·达菲
翻译 / 陈育虹
If you were made of stone,
your kiss a fossil sealed up in your lips,
your eyes a sightless marble to my touch,
your grey hands pooling raindrops for the birds,
your long legs cold as rivers locked in ice,
if you were stone, if you were made of stone, yes, yes.
If you were made of fire,
your head a wild Medusa hissing flame,
your tongue a red-hot poker in your throat,
your heart a small coal glowing in your chest,
your fingers burning pungent brands on flesh,
if you were fire, if you were made of fire, yes, yes.
If you were made of water,
your voice a roaring, foaming waterfall,
your arms a whirlpool spinning me around,
your breast a deep, dark lake nursing the drowned,
your mouth an ocean, waves torn from your breath,
if you were water, if you were made of water, yes, yes.
If you were made of air,
your face empty and infinite as sky,
your words a wind with litter for its nouns,
your movements sudden gusts among the clouds,
your body only breeze against my dress,
if you were air, if you were made of air, yes, yes.
If you were made of air, if you were air,
if you were made of water, if you were water,
if you were made of fire, if you were fire,
if you were made of stone, if you were stone,
or if you were none of these, but really death,
the answer is yes, yes.
Carol Ann Duffy
这首诗出自于陈育虹翻译Carol Ann duffy的《痴迷》诗集里，是首写得非常好的情诗。这首诗的诗名叫做Answer，里面有一个很明确的对象“你”，还有一个身为主体的“我”，诗写得很漂亮，每一个段落都以一个假设开始，如果你是石头做的、如果你是火做的、如果你是水做的、如果你是空气做的，到最后一段接下了这些假设，不说对方是什么而做成的，直接变为本体：
如果你是空气做的，如果你是空气，
如果你是水做的，如果你是水，
如果你是火做的，如果你是火，
如果你是石头做的，如果你是石头，
从那些什么而做成的，直接成为如果你是那样事物，你是美的，是让我所耽溺的，你是石头做的，你灰色的手替群鸟收集雨滴，修长的腿冷得像锁在冰下的河，我愿意我愿意；你是火做的，你的心如一小块煤炭在胸腔发光一般，你的手只在肉体烙下痛切的印记，如果你是火，我愿意我愿意。这一种情绪写得十分深刻，坠入爱河的人哪一个不是千肯百肯，Duffy写到后面，如果你是水、你是空气，我的一切都因你而动，你的嗓子、你的胸、你的嘴、你的呼吸，等等，我世界里所有的元素都是你。整首诗的组成元素刚好是四大（地水火风）与死神，刚好是生与死的概念。你的吻/唇/眼/手/腿/头/舌/心/手指/嗓子/臂膀/胸/嘴/呼吸/脸/言语/动作/身体－－这一切，我的世界的一切，都是你所组成的，无论你是什么，我都是愿意的。
在爱里的人们都是这般愿意，然而写到最后，Duffy将前面所有的假设都推翻了，她写：
或者如果以上皆非，而其实你是死神，
那回答仍然是我愿意，我愿意。
这种所有假设的破灭，揭开一个事实，如果你是死神，我仍然愿意。这种情绪我觉得十分难以描摩，我们平日可以看见许多情诗，但是情绪上都不如Duffy写得要好。Duffy另一个特色是将诗写的简单易懂，不用艰涩的字眼，也不写得令人费解，虽然Geoffrey Hill（英国诗人）认为她的作品是言情小说之流的内容，因为她写得太简单太好读了，但我认为这才是Duffy厉害的地方，不艰涩、易读，却又有深刻丰富的情绪在里面等读者细细挖掘。
荐诗 / 宋尚纬
2015/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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