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人

火车上我们无须找伴，
因为出行的全部理由就在于
把获得承认之类的事高高挂起。我们
在无意之间已成孤岛，正如
我们的心在抵达我们神往之地。

但如此非人格化的进行下去，
我们甚至没看见坐在对面的那个人。
谁知道呢，他也许比
那个在远方某地等待的人
更清楚地知道我们真正的目的地。

作者 / [英国] 菲利普·拉金
翻译／阿九
选自／《菲利普·拉金诗全集》，河南大学出版社

Travellers

In trains we need not choose our company
For all the logic of departure is
That recognition is suspended; we
Are islanded in unawareness, as
Our minds reach out to where we want to be.

But carried thus impersonally on,
We hardly see that person opposite
Who, if we only knew it, might be one
Who, far more than the other waiting at
Some distant place, knows our true destination.

Philip Larkin

独自乘坐火车旅行的好处，除了目的地明确，时间有保证之外，最重要的，这是“把获得承认之类的事高高挂起”之后的贤者时间。旅途中不需要和任何人扯淡，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化为一座漂移的“孤岛”。 全都当空气，包括坐在你对面的人，而没准他所思所想也完全和你一样。

旅行往往是这样，目的地越明确，离真正的“目的地”越遥远。这就是为什么要化作“孤岛”，唯有“孤岛”，才可能是真正的“神往之地”。这么说来，“非人格化”地对面坐着彼此无视的旅人，就不能被当做一种“错过”，反而可以称得上难得的默契。

荐诗 / 流马
2018/09/01

题图 / Edward Hopp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