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

浓墨的笔触在天空填满了雨。
我装作奔向避雨处，心中暗暗祈求更大的雨。

在雨水的回声之上，我听到一个声音在呼唤我的名字。
这座城市中没有一个人在这看不见的急雨中奔走。

我的笔记本已经湿透，卷曲。我曾在上面写道：
“瑜伽师张开嘴连续几个小时喝雨水。”

天空是装满黑水的碗，漂洗着你的脸。
窗户在颤抖，玻璃仿佛会在大雨中碎成液体。

我是一个漆黑的碗，渴望被灌满。
如果我现在张开嘴，我会在淹死在这雨中。

我奔向家门，就像有人在那里等着我。
夜倾泻在你的皮肤上。而我是雨。

作者 / [美国] 卡兹姆·阿里
翻译 / 光诸

Rain

With thick strokes of ink the sky fills with rain.
Pretending to run for cover but secretly praying for more rain.

Over the echo of the water, I hear a voice saying my name.
No one in the city moves under the quick sightless rain.

The pages of my notebook soak, then curl. I’ve written:
“Yogis opened their mouths for hours to drink the rain.”

The sky is a bowl of dark water, rinsing your face.
The window trembles; liquid glass could shatter into rain.

I am a dark bowl, waiting to be filled.
If I open my mouth now, I could drown in the rain.

I hurry home as though someone is there waiting for me.
The night collapses into your skin. I am the rain.

BY KAZIM ALI

这首诗是从美国《诗刊》网站上的一个叫做“Anti-Love”（反爱情）的小专题里面找到的。“反爱情”说到底还是爱情，是已经失去，或者本不该开始的爱情。奇怪的是，这个小专辑里面几乎每首诗都感动我，个人感觉比“Love”专辑的质量要高得多。

出自美国穆斯林诗人卡兹姆·阿里的《雨》是比较浅显的一首。虽然浅显，但情感非常充沛，就像一场黑夜里的急雨。诗人用矛盾的笔触描写了这场雨——又想要避雨，又想要雨下得更大，又想痛饮雨水，但又害怕被淹死。这分明是在说他想忘记她，另一个自己却又在反抗。整个人都处在这种矛盾中，就像玻璃要变成液体，破碎在大雨中。

最让人回味的是最后那句：夜倾泻在你的皮肤上。而我是雨。因为盲目的爱，诗人已经不能分清主观和客观世界。在你的世界里每天下雨，你已经分不清哪里是自己，哪里是真的，假的雨，在雨中，你远望着伫立的她；但你的心上人已经离开了你，你又如何才能像雨一样降临在她身上呢？

又或许，这两句是回忆爱人还在家中，两人像雨一样缠绵的场景？物是人非，沉迷于过往又哪里好过妄诞的想像呢？

因为某些容易说和不好说的原因，“雨”总是和爱情联系在一起。碰巧“读睡”之前介绍过一首完全同名的诗，两首对比一起读，肯定会有完全不同的感受。

荐诗 / 光诸（微信号：ghostinthezoo）
2019/2/25

题图 / Gabriel Isa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