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 / Louis Toffoli

“当我长久地，长久地踌躇”

当我长久地，长久地踌躇，
在异乡发梦，游荡；
我最爱的姑娘等得已然太久，
就为自己缝了一件嫁衣，
她用温存的胳膊拥抱新郎，
那傻小子中最傻的一个。

我的宝贝美丽又温柔，
她甜甜的模样仍然浮现在我眼前；
紫罗兰般的眼睛，玫瑰似的脸颊，
熠熠发光，娇艳动人，年复一年。
而我竟离开了这样的恋人，
是我干的傻事儿中最傻的一件。

作者 / [德国] 海因里希·海涅
翻译 / 肖蕊

Und als ich so lange, so lange gesäumt

Und als ich
so lange, so lange gesäumt,
In fremden Landen geschwärmt und geträumt;
Da ward meiner Liebsten zu lang die Zeit,
Und sie nähete sich ein Hochzeitskleid,
Und hat mit zärtlichen Armen umschlungen,
Als Bräutgam, den dümmsten der dummen Jungen.

Mein Liebchen ist so schön und mild,
Noch schwebt mir vor ihr süßes Bild;
Die Veilchenaugen, die Rosenwänglein,
Die glühen und blühen, jahraus, jahrein.
Daß ich von solchem Lieb konnt weichen,
War der dümmste von meinen dummen Streichen.
LYRISCHES INTERMEZZO 1822 – 1823

Heinrich Heine

Because so long, so long i stayed

Because so
long, so long i stayed
In foreign lands, and dreamed and played,
My sweetheart’s patience all gave way;
She sewed a gown for her wedding-day,
And clasped to her arms in wedlock’s joys

The most stupid of all the stupid boys.
So fair my love is, and so kind,
Her vision sweet lives in my mind;
The violet eyes, the red cheeks dear,
They glow and bloom year after year;
That I left such a darling verily is
The most stupid of all my stupidities.

LYRISCHES INTERMEZZO 1822 – 1823
Heinrich Heine

小范哥今天转我一张截图——就是下面这张，让我看上面的四句诗。我问这是谁写的， 小范哥说是海涅。海涅写诗怎么会带我国的国骂，又追问这诗谁翻译的，小范哥说这是来自王小波的小说。

王小波的小说我读得不多，可以说他最著名的三部曲我都没读过，但是我读过王的随笔，我觉得王的随笔写得不错，很会讲道理，但是说到小说，我就不知道了。我大略从截图中看了这篇名叫《似水流年》的小说上下文，原来是讲男主人公为了说服一个叫线条的女孩和他睡觉，引用了这四句。在小说中，这个主人公也像王小波一样很会讲道理，但并不清楚接下来有没有把那个女孩说服。

相对于王小波强调的“有趣”，也许这就是我的无趣吧，居然都没有想过要立刻找到小说看完，而首先对诗的翻译打了一个问号，于是约了我们读睡的德语诗歌黑手肖蕊同学，请她对照德语原文重译了一遍，就是今晚你们读到的这首。

我并不想对王小波的引用或翻译提出质疑，这毕竟只是一篇小说，不是为了真正的介绍一首诗。小说是虚构，小说里的主人公完全可以为了达到说服别人的目的随意“篡改”一首诗，这不但在艺术上是允许的，在实际生活中，也是一种“真实”，可以表现出一个人的机智和狡黠。当然这都是本人一厢情愿的揣测。你完全可以认为这是王小波为了创作需要，故意误译了一首诗。

这总算是一个不错的由头，让我们有机会来认识这首诗的真面目。它是海涅《悲歌》的一首。“紫罗兰”很可能是指他深爱的堂妹，但这个堂妹据说是一个“笑脸迎人，胸存诡诈”的娇小姐，并没有像诗歌中描写的这般忠贞，最终嫁给一个地主，也许这才是海涅“我好不后悔”和“我好傻”的真实原因吧。

荐诗 / 流马
2019/07/21

第2321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