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
荒园有谁来!
点点斑斑,小路起青苔。
金风派遣落叶,
飘到窗前,纷纷如催债。
失学的娇女牧鹅归,
苦命的乖儿摘野菜。
檐下坐贤妻,
一针针为我补破鞋。
秋花红艳无心赏,
贫贱夫妻百事哀。
夜读
一天风雪雪断路,
晚来关门读禁书。
脚踏烘笼手搓手,
一句一笑吟,
一句一欢呼。
刚刚读到最佳处,
可惜瓶灯油又枯。
鸡声四起难入睡,
墙缝月窥我,
弯弯一把梳。
夜捕
儿女拉我园中去,
篱边夜捕蟋蟀。
静悄悄,步步侧耳听,
小女握瓶,小儿照灯火。
一回捕获八九个,
从此荒园夜夜不闻歌。
且看瓶中何所有,
断腿冤虫,悲哀与寂寞。
作者 / 流沙河
流沙河先生今天去世了,他活了88岁,现在的年轻人还有谁知道他?
作为诗人,我们最熟悉的诗歌,或许就是他那首入选过语文教科书的《就是那一只蟋蟀》。他为中国诗坛做过的贡献,我们所熟知的,或许就是他编辑过《台湾诗人十二家》。在两岸隔绝的时期,这本书打开过多少青年诗人的眼睛,让他们看到对岸的汉语诗歌成就。以及他与台湾诗人余光中的友情,两位诗人共同推动着两岸诗歌的交流。
他的诗歌理论《十二象》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提起,但在80年代几乎人人为诗歌狂热的时期,这本书也是一本畅销读物。民谣歌手苏阳就曾告诉我,他上高中的时候,上课经常偷偷看的一本书就是《十二象》。《十二象》深刻影响了苏阳的创作,每当人们问起他的作词方法,他都会提到这本书。
作为国学文化研究者,一位朋友表示,流沙河的《易经》研究是他唯一可以看进去的一本。
流沙河也是一位敢讲真话,有骨气的文化人。在诗人遍地的成都,他赢得了很多诗人的尊重。
此刻我在香港国际诗歌之夜现场,问诗人毛子对流沙河的印象。2010年左右,余光中去宜昌,一定要见流沙河,那时流沙河就去了宜昌。毛子说,流沙河永远保持着一颗童心,天真有趣,是那种永远不会老的人。
时至今日,我们可能很少再读流沙河的诗,但他的诗歌精神,为新诗做出的基础建构性工作,永远不会被忘记。
今夜,我们来读他的代表作《故园九咏》。这组诗写的是恰诗人遭受不公正对待时期的生活素描,自传式的内容、口语化的语言、笑中带泪的幽默让人难以释卷。
荐诗/ 流马
2019/11/24
近期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