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 / Lesley Oldaker

这么多

这么多的死让感官麻木于
生的活性
这么多的黑暗让眼睛瞬间瞎了
不再愿意努力去看
带着愤怒与怀疑
这么多的愚昧招引着蠢行
让身体无能
疏于清醒地行动
这世界谁在其中生活
如果死教育不了一个人？

作者 / 周瓒
选自 / 《哪吒的另一重生活》，广西人民出版社

这些天网上沸沸扬扬、让人悲愤的事情相信大家都知道了。12月24日平安夜凌晨，民航总医院急诊科医生杨文被急诊留观的95岁患者的55岁儿子杀害。

又是一名被杀害的医生。

看到现场的监控动图后，我感到毛骨悚然，杀人者从伏案工作的杨医生背后走过去，揪住她的头发，然后一刀又一刀地砍脖子……简直不敢相信这幅残忍冷血的画面是真实发生的。这是带着多大的仇恨啊！更令人寒心的是，根据杨医生同事描述，事件发生后，病房里的许多病人和家属明明已经知道了，却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仍只顾关心着自家的治疗和住院……

怀着悲愤之情的人一定会更加理解这首诗。尽管事件又一次引发关于医疗体系、法律保障等各方面的讨论，但更令我触动的是这首诗里所说的，作为个体的人“生的活性”的丧失。诗人用“活性”这一科学术语——当然也是医学术语，对“生活”作了一种非常精到的诠释：活着，难道不是要像起反应一样，保持对生命的“活性”吗？

我们常说医者仁心，这固然是对医生的赞美；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有时也未免成为一种道德绑架。当我们说这句话的时候，不也潜藏着另一层意思么？那就是，医生应该比其他人更有仁心，而其他人的麻木不仁则情有可原。于是病患家属在医院闹事、伤害医护人员的事情屡有发生……

当然从前的医闹纠纷各有缘由，情况复杂，不好乱下判断。但每一个体对另一个体的尊重，不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仁心不是某些行业、某些人独占的，仁心应该是每一个人的追求。

北宋理学家程颢就曾借医学来论“仁”：“医书言手足痿痹为不仁……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莫非己也”，“夫手足在我，而疾痛不与知焉，非不仁而何？世之忍心无恩者，其自弃亦若是而已”。

大概解释一下这两句话，其核心意思是说，“仁者”把天地万物看作息息相关的一个整体，每一部分都和自己有紧密的联系，是自己的一部分。这样一来，“仁者”自然就会像对待自己的身体一样去对待天地万物；而“不仁”就像医学里的手足痿痹，无法把他者看作自己的一部分。进而言之，那些“忍心无恩者”，向无辜生命残忍施暴的人，麻木不仁的人，不就像自暴自弃、自己不要自己手足肢体的人吗？

尽管表达方式不同，用语也不同，但“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这世界谁在其中生活/如果死教育不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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荐诗 / 曹僧
2019/12/28

第2485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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