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 / Henn Kim

黄油女人

无限光滑的背脊
浮现雪花結晶的花纹
她转过身

汗涔涔
放弃一般愚钝
凹凸的边缘

与黄油女人做爱
必须速战速决
在妻儿熟睡后的漆黑厨房
冰箱门还开着

看不见星星的闷热夏夜

可以融化了
她嘟囔着可以融化了
自己剥掉银纸
散发出淡淡的野兽气味

他是烤焦的面包片
他一动，她便成了褐色的渣
虽说如此，却沒有一点
自己把自己刮掉的勇气

匆匆爱爱后
她躺在梅干旁边
想到大雪纷飞的原野

他从盘子边缘探出耳朵
倾听
满月下弯弯的麦浪

作者 / [日本]四元康祐
翻译 / 田原
选自/《影中邂逅》，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

バター女

限りなくなめらかな背中に
雪の結晶の紋様を浮き彫りにして
彼女は振り返る

汗ばんで
諦めのように鈍った
凹凸のエッジ

バター女との情事は
素早く済まさなければならない
妻子らの寝静まったあとの真っ暗な台所で
冷蔵庫の扉を開けたまま

星の見えない蒸し暑い夏の夜だ

もう溶けたっていい
溶けたっていいようと囁きながら
彼女は自ら銀紙をめくって
かすかなケモノの臭いを放つのだった

彼は黒焦げのトーストだった
彼が動くと彼女は褐色の粉だらけになった
かと言って自分で自分を
こそぎ落とすだけの勇気はなかった

慌しい愛のあと
彼女は梅干の隣に横たわって
狂おしく降りしきる雪の原野を思った

彼は皿の縁から耳を出して
満月の下で揺れる
たわわな麦の穂の潮騒を聴いていた

四元 康祐

把半夜去厨房偷吃黄油面包的经历都写得这么色气的诗人，一定很有趣。

译本比较难懂的是第二节：“放弃一般愚钝/凹凸的边缘”？这里可能是指黄油在面包片上涂抹刮平之后，边缘不再整齐端正，呈现出一种听天由命般放弃抵抗、任人宰割的那种暗弱迟钝的模样。

但这未尝不是另一种诱惑？

闷热难当的夜晚，睡不着的诗人想起冰箱里的黄油女人，趁着妻儿熟睡后，来到冰箱的门前与其幽会。为了不被发现，还必须速战速决，表现出一种“偷吃”的急切。而且在夏天，黄油很容易融化，他偏又把自己的这种饥饿想象成黄油的“欲火难当”：“可以融化了，可以融化了……”黄油自带的淡淡腥味在他那里自然也就变成某种野兽的气息。

有趣的是，诗人不仅把黄油想象成欲火难当的女人，还把自己想象为烤焦的面包片（想必也是被那欲望之烈火烤焦的吧）。“匆匆爱爱后”，双双进入一段“贤者时间”：黄油女人想到的是大雪纷飞的原野，对应着其自身的颜色：洁白；而面包片男人探出盘子之外，则回想起自己的前世：月光下摇荡的金色麦穗。

激情退潮的余波荡漾，在放空的思绪里，就这样升华为漫天飞舞的雪花与月光下轻轻摇荡的麦穗。

荐诗 / 流马
2020/01/12

第2500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