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 / 千住博

题慈恩塔

汉国山河在，秦陵草树深。
暮云千里色，无处不伤心。

作者 / [唐朝]荆叔

荆叔是谁？一个没有记载、不可考证的小人物。

在一个不可知晓的某年某月某日，亦不知发生了何等事情，总而言之，面目模糊的荆叔不知何故地来到长安大雁塔，四下看看，仍然是如此壮丽的山河，只是时代兴衰，人如逝水，千里暮云，同为一色，似乎到处都写满了“伤心”二字，不由得使人感慨万千，便在墙上作诗一首。

诗是好诗，明显化用自杜甫“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之句，却又有了别样的味道：老杜因长安沦陷，国破于烽火之中，便写得眼中泣血，戆直悲恸；荆叔却转身回望秦汉，抑或引项远望暮云，竟只剩下一个空空的伤心而已，显得无所依凭。就我猜想，或许是因为时事微妙，实在不知从何说起罢。

雁塔上的种种文字，今日仍有拓本流传，荆叔究竟人物如何已不可知，而可知的是：他未曾中过进士。如此，便大概能够体会他当时的心境了——自己犹是困于浅水之物，又如何能为国家而有所作为呢？这般困顿之下，除了伤心，又能如何呢？

荆叔是一个仅留下姓名和一首诗的小人物，更多的人却是连数字都算不上的灰尘。国有国运，天有天时，历史总会在轮回中有所累积，社会亦会在试错中不断前进，这世界有圣人亦有愚人，竹简上有美名亦有蠢名……这些道理我们全都知晓，只是，当滚滚的车轮驶来之时，面对人世种种切实的苦难，又当如何自处呢？

我真心敬佩那些在一线付出的人们，消息看得越多，越有“百无一用是书生”的无力感。此时此刻，无论是“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的痛切，还是“位卑未敢忘忧国”的殷恳，到最后，不过还是“长太息以掩涕兮”而已，化成荆叔无可寄托的伤心。

荐诗 / 陈可抒
2020/02/21

​第2540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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