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 / 斉藤和

西江月 夜行黄沙道中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
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

作者 / [南宋] 辛弃疾

满天繁星，只剩下七八个，可见乌云之盛；星在天外，杳远无极，可见此处黯淡无光。其实这正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阴天之象，但辛弃疾偏不说乌云逼压、浓阴蔽日之类的话，而是飘然轻舒地写道：“七八个星天外。”这就是他举重若轻的本事了。

词中所写，尽是恬静绥和之景，实际上，时事却远远不是如此清凉：政局混乱，辛弃疾又不免“刚拙自信”，不为众人所容，屡遭排挤，不得不匆匆罢官于茂齿之年，只好欸乃一声，掉头向着那净丽一团的山水烟霞悠悠去也。

虽然此身暂寄于清风明月之间，然而这一情一景，一举手一投足，似乎都带点儿什么投射似的。头顶一团乌云，可不就是“七八个星天外”吗？种种闲言碎语，可不就是“两三点雨山前”吗？正所谓“溪声尽是广长舌，山色无非清净身。”任尔东南西北，我自岿然不动，诗人此时心中安定，优游从容，施施然想起旧时茅店距此不远，果然，路转溪桥，宛然自见。

身在焦灼裹挟的时代，有时候，他也会问：“天风吹树几时休？”但更多的时候，只是暗暗前行，悄悄地印证自心罢了。“下雨了，我想那里该有一所茅店，转弯一看，它就在那儿。”就是这样一份小小的圆满和喜悦，一份心光自发的觉知。

荐诗 / 陈可抒

第3094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