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 / Hossein Zare

《和武汉有关的记忆》节选

我十分怀念那段时光，
放学以后，
坐在珞珈山上折叠寻来的烟盒，
可以看见火车在遥远的地方开动着，
夕阳好的时候，
爬上山顶的铁塔，
还能望见那火车冒着白烟穿过城市的腹地。

长江慢慢地流动，
和另一条江水一起，
把武汉划分成三大块。

江边的树长得都很矮小，
凌乱的马路互相交叉纠缠，
我就这样目睹着这个城市一点一点地在阳光下发生着细微或者巨大的变化。

作者/ 小引

时间变慢了。

在武汉，火车短暂地停止了。站台、街道、商场、公园、江畔的小路上，都没有了人群。只有长江还在慢慢地流动，它始终和另一条江水一起，把武汉划分成三大块。阳光也是，它照进武汉，离开，再照进来。

《和武汉有关的回忆》，小引写于2003年。一位诗人，在远离故乡的时候，回忆故乡所感而作的文章，如今身处武汉，又重新将它读了出来。可却更加应景，仿佛离武汉更加遥远了。

“我十分怀念那段时光”，我们都十分怀念那段时光。那段时光里的蔬菜、阳台、动物都只是理所当然的一部分。它们还未背负那样多的眼泪、谎言和牺牲。此时，我们终于知道，寻常的可贵——可以在阳光下漫步的周末，可以在菜场挑挑拣拣的清晨，可以当我们看着中国地图的时候，只是在看一张地图的平静心绪。

在直面“人传人”的前一天你们在做什么呢？

我正从上海回到老家。坐在车里，我探出头去，一路看见太阳落下山去，金色的光一点一点变暗。街道两边的梧桐树垂下许多红灯笼。我兴奋地对爸爸妈妈说，我明天要带上相机出门！好有年味，好期待这个春节啊。后来想说的太多，话到嘴边也只是说了，好可惜那些漂亮的灯笼啊。就像我身处在武汉的一个朋友，她从未显出过崩溃，只是在有一个凌晨，问了我一句，那只在桥上奔跑的猪，最后会到哪里停下来。

我们也是一点一点地在阳光下看着这些细微的脉络，又看这些脉络在一个一个的城市延展出什么形状的未来。

时间是变慢了。

博尔赫斯说：“使人觉得遥远的不是时间长，而是两三件不可挽回的事。”

荐诗 / 姜莱
2020/03/19

第2567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