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记忆里说来就来的
那群菜花蝶吧
绕着满园子的腊梅枯枝乱唱
唱个没完
该是大晴天午睡时梦见过的那对
尚不会哭泣的小胖梨吧
拒绝和人分享的冻红的手指头
我的。我们的
彻夜沉醉于自身热血里的
一行行大白话的诗……而且
那蹑手蹑脚的又该是谁呢
在窗外……你?你们?
又回到我这泛着白光的日子里来
是凭着记忆吗?
而且,时间的粉状物正如此肆虐地
聚于这一刻,要照亮某一天的黄昏
当我们
还是那两枝相许的出墙梅
彼此,深深深深地,在嗅着对方
1996年秋
作者 / 郑单衣
相思自成韵。秦观《怀孙子实》里的这句诗,恰好可以切入郑单衣《雪》。我们不妨将其理解为,沉浸在爱情/爱之中,自然会有诗歌在塑成。爱和诗歌相互成就,这本就是自然的真相。
1996年,郑单衣回想起某一年的雪季。记忆的露慢慢汇聚在嘴唇之上,而漫漫的时间只是汇聚在眼睛之内。它只有一瞬间,又好似永恒。这让我想起纪尧姆·阿波利奈尔的《米拉波桥》(徐知免译),“时光消逝了而我还在这里”
那两枝相许的出墙梅
彼此,深深深深地,在嗅着对方
表面看来,郑单衣是抒情诗人,他对女性有一种本真而欢恬的爱。其实,郑单衣只是以抒情的方式展现诗歌的发生,他对女性也只是,如蜗牛般接近,如蝴蝶般试探,如玫瑰般书写。
在郑单衣大多数的诗歌里,女性和情感都是它的母题。郑单衣从不用隐喻的方式书写女性,他用自然而本真的方式书写女性。“我们叫你玫瑰/是因为幸福的灯笼/如此渺小的躯体中/也有火焰在扑动!”(郑单衣《玫瑰花浴池》)
郑单衣唯一一本中文诗集《夏天的翅膀》便是献给他的外婆和母亲的。他视外婆和母亲为他的“永恒的女性”。在一次访谈中,郑单衣坦然他对世俗生活缺乏必要的耐心,却总是企图从其它女性哪里找回这种神圣的关系。接着,郑单衣说:
爱也许就是诗本身。浪漫爱情像一种古老魔法,可以令生命从日常性的死亡中立即苏醒并得以更新。尴尬者无爱,锤胸顿足也不定。爱应让生命光彩照人,而不是迅速枯萎。
直到今天,郑单衣还在言说爱。似乎,爱对他是一生的责任。在较新的一首诗歌《量词》,郑单衣这样写道:
兑换整数,我们
注定是彼此的
一小撮,甚至过半
更多的时候,我们反覆把玩
那粒多余的扣子,忽儿全黑
忽儿黑白相间
“忽而黑白相间”,其实不是暗魅,也并非残酷,而是虽遥远但可见的本质。就像我们对爱或者爱情的理解,它既残忍又真挚,它在布满黑暗又闪烁星光的宇宙中运行着它自己。
难怪诗人任明信以雪譬喻爱,以爱譬喻老——“你曾经凝望爱人/以为那就是爱/你曾经触摸花瓣/以为这就是花”(任明信《雪》)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遍 Taylor Swift 的 《evermore》,它以撕裂开始,以永恒结尾,这就是郑单衣未曾言说的部分:
And I was catching my breath
Floors of a cabin creaking under my step
And I couldn’t be sure
I had a feeling so peculiar
This painwouldn’t be for
Evermore
Evermore
Evermore
This pain wouldn’t be for evermore
Evermore
关于爱,我们从未胆怯,记忆会叮咛我们,爱就在那里。
荐诗/后商
第2867夜
近期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