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 /Amy Judd

惭愧

只有少数的人爱我
我也只能去爱少数的人
也许，这就够了
有太多的人和事物与我无关
我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存在或不存在
我简直不能喜欢一个讨厌的好人
不愿和一个肮脏的乞丐说说话
若碰上一个漂亮的女人
我的心情会突然好起来
看吧，我的爱竟如此狭小
装不下多少东西
惟有惭愧越长越大

作者 / 海桑

如今左翼人士常常因“博爱”而被冷嘲热讽，“圣母”之后甚至加上了“婊”字。似乎大多数人都觉得“有限的爱”才可信、现实，若谁被触动于不应该被触动的时候，同情跨过了不应该跨过的界线，或因厚此薄彼而疑惑，为区别对待而愤怒，谁就是过于天真——这种天真简直是一种罪。

没错，爱似乎总是有限的，人之常情。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和“不忍人之心”，难道不是另一种人之常情？难道做不到圣人，就必须认命做个小人？常情和常情矛盾却并置，无法互相抹去、取消，如何正面这里的困扰和撕裂，在具体的事件中做出决断，才是让人成为人的弥赛亚时刻吧。选择一条现成的“常情”，翻来覆去地讲，以苛责他人、开脱自己，这太容易了。

在这首诗里，海桑确实捕捉并承认了现实里那种爱的有限，但他没有以“人性”为名，去开脱甚至褒奖这种有限。他在疑惑，这够了吗；他在惭愧，惭愧越来越大。他的自嘲和不笃定，就是人味儿吧。以对天真的判决来兑换好心情，来敷衍伦理焦虑，这才是那种罪恶的天真和不现实，才是非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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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8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