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 / Alexandra Levasseur

浮动与赋予（傍晚的云神）

我手中的光汇聚群星丰富的名声。
他们是围绕着我的英雄。
我仰望时，他们支起一根根极速降临的轴。
我即将拥有黑暗开阔的力量，但此刻
我还不能通过骨中细细的疼，接近你们。

那深红、即将魄散的马，穿过节令的缝隙
如一片侧光，在这将被覆盖的时间中
丰满。它蕴藏着奔向星球的波涛，
失去光亮时，变得有声且习惯于
那布满一切的空。

这空，是一种赏赐。星球体内，死亡之疼
拉长，绕不朽运动如永恒而不着肉体的抽打。
往世的亡魂得到了抬头的一瞬。
他们流过的血回到种子，赋予这个傍晚
接近于水的浮动力。它驱使草木与季节
来势汹涌，又在夜到来之前，洗掉自己激动的红。

作者 / 谭毅

谭毅的《浮动与赋予》是长诗《天空史》第一卷《诸神》的开篇之诗，以“傍晚的云神”为书写对象。包含了这首诗在内的《天空史：诸神》首章，即《神意与预演》，堪称当代诗的《九歌》，或者说，是《九歌》在当代的投影与变相。

诗人将这首《浮动与赋予》冠于卷首，以云神作为诸神中最早出场、最先被书写的神（其次是雨神、风神、白昼之神、黑夜之神、山神等），与《九歌》将天神东皇太一冠于卷首（而将云神云中君列于次章）的做法不同。但她笔下塑造的这位新的云神，糅合了天神与云神的双重形象与职能：汇聚群星丰富的名声，聚拢天穹中列阵的星辰，赋予世界不朽与永恒。

入夜之前，星光在浮动的、行将消散的云霞体内酝酿。那云霞是“深红、即将魄散的马”，又将在暗夜降临前“洗掉自己激动的红”。整首诗写的是傍晚的苍穹以及苍穹中云霞聚拢和消散的过程。“浮动”是云霞的基本形态，“赋予”是谭毅赋予她笔下的云神神格中的既有能力。在诗人建构的这个诸神世界里，“云神”出场于明暗之间，在昼夜交替的傍晚显现，体现祂的大能。

在云霞从聚拢至于消散的这个过程和场景中，诗人给出了很丰富的写实细节，但更多时候，它呈现为一个象征体系下诸多意象的汇聚与绞合。这是谭毅这一类诗的显著特点，她凭借这种处理方式，建构起了一个庞大的象征世界，一个成体系的“空中楼阁”。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首《浮动与赋予》仅是序幕与入口，而谭毅笔下那个庞大的世界还远远没有到来。

写实与抽象的交织，物象与心象的融合，间杂着诡魅与瑰美的虚空，这些特色不止体现于谭毅的诗作，同样呈现在谭毅的画作中。作为近期于成都开幕的“诗融体Amalgamata——跨媒介的诗歌艺术”的参展艺术家之一，可与谭毅的诗互相发明的谭毅画作，将于2021年11月5日至2021年11月18日在成都文轩美术馆展出。该展览由诗歌品牌“The Tenonists 塔内”主办，沈至、葭苇和秦三澍三位青年策展人策展，夏可君担任学术主持，系2021成都双年展特别邀请展。

该展览将渗透着传统和前卫色彩的诸多元素一一融合，以期显示诗的当代性、多面性以及跨媒介艺术价值。展览分为“诗影像”“诗绘画”“诗摄影”“诗手稿”“诗装置”“诗翻译”六个模组，配以实验互动性的诗歌现场创作和诗人跨界对谈环节。参展艺术家均为活跃于海内外诗歌场域的当代诗人，而展览提供的群像幅宽，将作为一组透镜，让受众亲身观测到当前中国最具生产活力的诗人艺术家在创作理念、风格实现、语言征用等方面别具一格的感官样本。

第3153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