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语宝库》（选摘）   

1

坐在成年胆大的妇女们身边，听她们
谈论爱情故事，传授种种爱情的诀窍，
然而，遇见心爱的人，内心怀着渴望，
却不敢走近，这恰恰是少女迷人之处。

2

美女，转动你的眼睛，让蓝莲花褪色，
展现你的艳丽嘴唇，让红珊瑚变白，
稍微显露你的身体，让金子变黯淡，
抬起你的脸庞，让空中有两个月亮。

3

猫儿伸舌舔取盘中的月光，以为是牛奶，
大象卷起树隙透出的月光，以为是莲藕，
妇女欢爱后抓取床上月光，以为是绸衣，
啊，月光为自己的光芒迷惑世界而骄傲。

4

黑暗仿佛可以握在手中，
大地仿佛可以通行无阻，
四方仿佛紧贴自己身体，
天空仿佛就在自己额头。

5

没有积聚任何财富，
没有修成任何苦行，
没有掌握任何知识，
生命却已到达尽头。

6

我什么时候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在恒河岸边的雪山顶上结跏趺坐，
进入瑜伽禅定，持久不断沉思梵，
鹿儿敢用犄角摩擦我的身体取乐。

7

湿婆盘腿而坐，膝盖上缠绕着蛇，
沉思入定，屏住呼吸，止息感官，
真实眼光观看自我中沉寂的自我，
沉浸在刹那刹那空无所有的梵中。

作者 / [印度] 维迪亚迦罗
翻译 / 黄宝生
选自 / 《妙语宝库选》，中西书局

前一阵子看伊朗细密画的展览，见到一些与波斯诗歌有关的展品，就搜了搜相关的诗人和作品，发现国内已出了一套《汉译波斯经典文库》，看了看价钱，没舍得买……

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搜索时发现了另一套同样“异域风情”的书——《梵语文学译丛》，价格便宜不少，就凑了凑将一套全部买来了。

上面几首选自《妙语宝库》。这本梵语抒情诗集由11-12世纪左右的维迪亚迦罗编纂而成，共收录1700多首诗。译者在前言中说明了这本诗选的重要性：“印度古代的书写材料主要是贝叶（即棕榈树叶），不宜长期保存，因此，除了著名诗人的作品外，大量的诗歌作品流失在历史的长河中，正是依靠这部诗集，才使一些当时受到读者普遍赏识的优秀短诗得以保存……这部诗集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展示了古典梵语抒情诗的总体成就。”

翻阅这本诗选，和翻《万叶集》《古今和歌集》有类似的感受。许多诗作的表达方式是陈旧的，或者说是传统的，是流行于整个人类文化的经典修辞类型，比如如花似玉的面容，月亮一般明亮的眼睛，比蜂蜜更甜美的嘴唇……除了这些，总是有阅读的惊喜，一些短诗即便现在读来仍让人觉得新鲜可爱。

读古远的好诗，往往不必苦思冥想，只要读到它，味道就出来了。对于上面几首，我也说不出什么来，就是觉得很好，想和更多人分享一下。

你看看你最喜欢哪一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