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人正在跟死亡交朋友,只因为缺少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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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 / Lilli Waters

爱情不是全部

爱情不是全部:不是肉不是酒
不是睡眠也不是遮风挡雨的屋顶;
不是供起起落落的人们
一次次上升而下沉的浮木;
爱不能让增厚的肺充满呼吸,
不能清洁血液,或接好断裂的骨头;
然而,就在我说话时,多少人
正在跟死亡交朋友,只因为缺少爱,
也可能是处在一个艰难的时刻,
被痛苦压倒,为解脱呻吟,
或因为缺乏做决定的力量而烦心;
我可能被迫出卖你的爱以求安宁,
或者以这晚的回忆换取食物。
这很有可能。我想我不会。

作者 / [美国]埃德娜·圣文森特·米莱
翻译 / 李晖

 

Love Is Not All

      

Love is not all: it is not meat nor drink
Nor slumber nor a roof against the rain;
Nor yet a floating spar to men that sink
And rise and sink and rise and sink again;
Love can not fill the thickened lung with breath,
Nor clean the blood, nor set the fractured bone;
Yet many a man is making friends with death
Even as I speak, for lack of love alone.
It well may be that in a difficult hour,
Pinned down by pain and moaning for release,
Or nagged by want past resolution’s power,
I might be driven to sell your love for peace,
Or trade the memory of this night for food.
It well may be. I do not think I would.

Edna St. Vincent Millay

 

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这恐怕是所有人都懂的道理——不当吃也不当喝,不能解决许多生活中的实际问题,就像诗歌中前几行所列的那些具体而又颇具象征性的例子一样。

但爱情的重要性也不言而喻,爱可以拯救那些处在“艰难时刻”的人们,那些被痛苦压倒,为求得解脱而呻吟的人们,而且爱,极可能是推动一个人做某件事的决定性力量。

那么,爱可以被出卖吗?当然也是可能的,人性的弱点可以保证的是,没有什么不可能发生,包括对爱的背叛。在出卖与保护之间的选择,恰恰最能表现一个人对爱的信仰、勇气和决心。诗人说,“我想我不会”,这是诗人对爱的保护的信念。

提起“米莱”这个名字,很多人或许会想到前些年一个知名电视剧《奋斗》的女主角,这个名字下的角色颇受一时女孩子的追捧。小说家石康在塑造这个角色时,想必也是了解这位二十世纪初的美国女诗人的吧。很多人说她是一个被其更为著名的私生活所遮蔽的诗人。

埃德娜·米莱(Edna St. Vincent Millay),1892年2月22日生于美国缅因州洛克兰市,所以今天正好是其诞辰130周年。

米莱有一个独立意识很强的母亲。在其七岁时,父母离婚,母亲以护士为职业抚养着包括米莱在内的三个女儿。一家人虽然生活贫困,总在不断地搬家,但母亲热爱读书,行李箱中始终堆满的经典文学作品,完成了米莱最早的文学启蒙,这里面包括莎士比亚、弥尔顿、华兹华斯,丁尼森,狄更斯,易卜生等经典作家的经典著作。米莱曾写诗赞美母亲所具有的岩石般的勇气,并且希望自己也拥有:

我母亲所具有的那种勇气
过去伴随她,而今依然如是:
新英格兰挖掘出的石头;
现在是花岗岩山上的花岗岩。
(《我母亲具有的那种勇气》)

米莱最早因诗歌成名,也颇有传奇性。最早她以一首诗歌参加诗歌大赛,起初作品被忽略,后被某位评委注意,得以第四名入选。不料最后公布成绩时,不但读者觉得她的诗应该获得第一,就连当时的第一名获得者也认为她的作品才是最好的诗,而第二名获得者则将他的250美元奖金赠送米莱。而这首诗就是她的成名作《新生》。

年轻的米莱有一头漂亮的红发,她初到纽约时,住在格林威治村,被当时的评论家认为“是一个轻佻的年轻女子,穿一双崭新的舞鞋,嘴巴像情人节礼物。” 这当然不是米莱想要的评价,很快她就以自己更为大胆的诗作和生活方式让那些评论家大跌眼镜:

她尽她所能地爱我,
对我言听而意从;
但她生来不是为任何人,
永远不会完全属于我。
(《巫妻》)
假如我星期三爱过你,
那么,现在与你何干?
我星期四并不爱你——
事实就是如此。
(《星期四》)
我很快就会忘记你,亲爱的,
因此,尽可能享受现在,
你短暂的一天,一个月,半年,
在我遗忘,死去,离开,
或我们永远结束之前
(《我很快会忘记你》VI)
我的嘴吻过什么样的唇,在哪,为何,
我已忘记,而什么样的手臂
在我的头颈下直到早晨
(《我的嘴吻过什么样的唇,在哪,为何》)

米莱的诗常常因其强烈的女权主义倾向带来争议,认为女性应该享有与男性相当的性自由。她公开承认自己是一名双性恋,不仅与数名女性终生保持亲密的关系,31岁时还与一位大自己12岁的男性结婚。她的丈夫和她一样,也认为自己是一位女权主义者,不仅支持米莱的写作,还成为她作品的管理人。他们的婚姻非常开放,相处得更像是亲密的朋友而非夫妻,两人在二十六年的婚姻中始终都有各自的情人。

被私生活遮蔽的女诗人,恰恰对所谓的名声并不以为意。谁是那被关在笼子里的人,在她看来,还不一定:

好吧,
那走吧!
名声算得了什么?
我猜我会被关进去
跟我被拒之门外差不多!
(《犯人》)

1923年,米莱获得普利策诗歌奖,她是第三位获此殊荣的女性诗人。米莱的女权主张和生活方式,更重要的是其诗歌写作的成就,被认为是“新美国女性的先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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