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微风吹拂着我
一辆单车运送着我
地球上有一张小饭桌
饲养着我
我的心独自跳动着
和它自己在一起
此刻与我迎面相撞
我在我的外面
在日子的空隙里逗留
我只是时间的刻度
万物的背景
像事情和事情那样无关
作者 / 彭飞
春分多日,雷雨已过,白昼正被缓缓拉长。鱼虫花木,各有忙碌。立蛋,放风筝,寻觅时令菜,人类也发明各种游戏,给自己添些乱,好参与其中。春天因此悉悉簌簌,蓊蓊茸茸,纷纷纭纭。变幻应接不暇,思想难免踉跄。停在那里,一时无措,任万物悉簌纷纭,也觉得和自己没有关系,仿佛“我只是时间的刻度”。
诗作起手以三句复沓营造安稳又甜蜜的摇摆,但“我”已经在重影间成为复数。下一句就写到“我”与“我”的疏离,以及疏离后的相撞。“我”当然知道正在被剧烈摇撼着的就是“我”,但“我”唯有观察着,记下每一个细节,以替代“我”的不能投身于其中。
我有挺明显的回避倾向,因此每次读这首诗,都像作一次自我诊断。但今天在一篇关于空难的文章中看到这样的话:“悲伤是一种精神分裂。你会发现自己的精神分裂成两个,一个主宰着你有生以来直到悲伤来临那一天之前的日子,它能轻易打开你对女儿在6岁、12岁、18岁时的记忆;而另一个试图摧毁此后的一切。”这才突然意识到,我把疏离感病理化为一种精神问题,对作者来说有多么不公平。
悉簌纷纭的何止是春日物候。如今这个媒介发达、景观过剩的时代,我们都像是被植入芯片的人造人。战争、瘟疫和空难,这些过去必须借重史家书写才能看到的大事件,如今每一个细节都被存储在我们的视觉皮层里,闭上眼睛却依旧历历在目。我们忍住战栗,停在那里,手足无措,任万物悉簌纷纭,也觉得和自己没有关系,仿佛“我只是时间的刻度/万物的背景/像事情和事情那样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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