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　

亲爱的，
在哪个人生哪个国度
我曾领略过你的嘴唇
你的双手
你果敢的笑声
豪放不羁。
那些我如此爱慕的
甜蜜的放纵。
谁又能保证
我们必将重逢，
在另外的哪个世界
某个日期不详的未来。
我抗拒自己身体的匆忙。
不给我再一次甜蜜重逢
的郑重承诺
我绝不会屈尊赴死。

作者 / [美国]玛雅·安吉洛
翻译 / 唐小兵
选自 / 《我深爱我们一起相处的这些夜晚》，上海文艺出版社

Refusal 　

Beloved,
In what other lives or lands
Have I known your lips
Your Hands
Your Laughter brave
Irreverent.
Those sweet excesses that
I do adore.
What surety is there
That we will meet again,
On other worlds some
Future time undated.
I defy my body’s haste.
Without the promise
Of one more sweet encounter
I will not deign to die.

by Maya Angelou

“谁又能保证，我们必将重逢？”

正因为谁都不能保证，才要抗拒“身体的匆忙”，匆忙的衰老，匆忙的死去。

所以，诗人才要拒绝。

拒绝什么呢？拒绝死亡，拒绝在爱的重逢没有到来之前的死亡。

她想要一个郑重的承诺。问题是向谁来索取着承诺呢？是向那爱人，还是冥冥中的“上帝”？

只有上帝。但“上帝”又如何能做出这样的承诺呢？这很难，但诗人绝不会“屈尊赴死”的态度更坚决。

这是一种因爱而活，因爱而抗拒死亡的生命意志。“豪放不羁”、“果敢的笑声”，“甜蜜的放纵”与其是在描述那所爱之人，不如说是诗人在描述自己面对爱与生命的选择之时的一种态度。爱和生命都要有，更要一种被爱贯注终身的生命。

这首诗的作者玛雅·安吉洛是美国非常著名的非裔诗人和作家。她的经历非常传奇，年轻时做过厨子、夜总会舞女，也做过旧金山第一个黑人电车售票员，做过记者，后来又成为一位成功的歌手、演员、剧作家和导演。她积极投身马丁·路德·金领导的民权事业，也是一位民权活动家。获得过三个格莱美奖，普利策奖的提名，以及自由总统勋章。

1993年，在克林顿的总统就职典礼上，她还受邀朗诵诗歌《清晨的脉搏》，其中有这样的段落：

这无疑是对那些想要用战争摧毁世界的人的一个劝告，尤其在战争的阴云日益浓重的今天，更有现实意义。

这让人想起六十年代那句著名的口号：“要做爱，不要战争”。因为只有爱，才能不让我们“屈尊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