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诗

这是我给你
最后的诗
我说
不会再有了
然后
封上信封贴上邮票
把我平整方正的心
丢进邮筒
狭窄的槽

在邮筒周围
人们警惕地走动
他们问
那是什么——
是否一只鸟
飞进邮筒
翅膀拍打内壁
几乎就要
歌唱

作者 / [波兰] 哈丽娜·波希维亚托夫斯卡
翻译 / 李以亮
选自 / 《温柔的确定性》，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OSTATNI WIERSZ 

to już ostatni wiersz
dla ciebie
więcej nie będzie
powiedziałam
potem
zakleiłam list znaczkiem
i wrzuciłam
w podłużny otwór skrzynki
płaskie kwadratowe serce

teraz ludzie chodzą ostrożnie
wokół skrzynki z listami
pytają
co to —
czy w skrzynce z listami
zamieszkał ptak
bo tłucze
skrzydłami o boki
i nieledwie
śpiewa

Halina Poświatowska

上一封信，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写的吗？上一封情书呢，又是什么时候？

大概许多人都已经忘了吧。我是想了很久，最后还是记不得。不过，写情书的心情倒是隐隐约约从记忆中显现。而读到这首诗的时候，那朦朦胧胧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清晰。

这首诗里的情书，与美好的憧憬无关，也不是热恋的甜蜜，而是一封诀别的信——“最后的诗”。似乎这“最后”还未能表达诗人的诀别之意，她又加上一句“不会再有了”。而这简单的重复，却精确地展现了诗人的内心状态。

告别一个重要的人，结束一段刻骨铭心的关系，是多么艰难的事啊。曾有过类似经历的人都不难回想起，那反反复复的想法，像来来回回的锯，如何拉扯着我们的心。前一晚刚决定要彻底断绝关系，第二天早晨又开始奢望是否能继续争取或维持。所以，诗人会在“最后”的后面再来一句“不会再有了”，仿佛她是要进一步驱赶内心深处的犹豫与纠结。

那么，诗人将这最后的情诗投入邮筒后，就能获得平静吗？——这往往是不可能的。

诗人在第二节中发挥她的想象力，进一步展现了内心的复杂感受。原以为那投递的告别之诗，已成为一颗平整方正的心，然而它在邮筒的黑暗里化身一只不停扑腾的鸟，怀着绝望之情几乎要歌唱起来。

这首小诗将爱的诀别写得非常生动。它出自波兰诗人哈丽娜·波希维亚托夫斯卡之手。哈丽娜生于二战前夕，后受战争的影响长期受冻，心脏功能受损，身体常年虚弱，而她在文学创作中展现的生命力却是非常充沛的。性别、身体、爱情和生死，是她最核心的主题，其诗作抒情性强，细腻敏感又饱含力度，为她赢得了一定的文学声望。

可惜的是，哈丽娜后因心脏手术的并发症告别人世，年仅32岁。在她疗养的日子里，她反复思考死亡的意义，她曾在一首诗中如此写到，或许能让她更坦然地接受那到来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