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山中的竹子,已悠然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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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 / 花日和畳

下山 

我喜欢一个人爬山
从后山上
昨夜的雨化为山泉
蚯蚓一样
脚下的枯叶
犹如往事
被踩得滋滋响
下山的时候
有几个村民拦住我
看有没有
偷山上的竹笋
我身上空无一物
他们不知道
我就是山中的竹子
已悠然下山去

作者 / 朱庆和
选自 / 《橘树的荣耀》,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如果把诗歌比喻为语言的一种“蝉蜕”,这首诗实则完美展示了一只诗蝉如何从语言的窠臼中毫无征兆地挣脱而出,飞上云端的神奇。

就像一个人不动声色地给你讲述一段平平无奇的经历,讲着讲着突然就羽化而去,不仅仅是听者,恐怕连讲述者自己都不免要感到惊讶。

“我就是山中的竹子,已悠然下山去”,异峰突起的高邈,灵魂出窍的轻盈都只在不着痕迹的叙述之中,让人无从谈起,而只能以神品论之。

在朱庆和最新诗集《橘树的荣耀》的自序中,他说:“我一直并且喜欢用口语写诗,但都字斟句酌,就像睡觉时喜欢最舒服的睡姿一样。”我以为,其诗的妙处,就在这“最舒服的睡姿”中不经意地泄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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