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离开再也不是一个选项,我就地打开折叠的宇宙

配图 / Angela Lane

宇宙测量员

当离开再也不是一个选项
我就地打开包里折叠的宇宙
铺平褶皱  重置时空
于无数个分形中 取出
水壶  干粮 树叶 贝壳 石块 芦苇 打火机 一张捕梦网 还有你

就此时此地地观察它们
就此时此地的测量它们
分辨正负 阴阳 冷暖 五行

“宇宙是一种序列 一个法则
它并不是你掏出来的这些东西”
“当我们谈论宇宙时
别忘了 我们就在宇宙当中啊”

当天上的余晖掠过你的眼睛
我猜可能是 夜晚又要到了

“别再搬家了 我累了 ”
“好的”

我们用曾经熟悉的方式
拥抱和交缠彼此
仿佛回到最初的土地
耕种 晾晒 哺育
计划 憧憬 相信

以为真能长久有序地运转下去
“星星从捕梦网里升起来了 你看”

“也许是星球 又恢复了自转吧”
“这只是旅行中的一个标记而已”

旅行中的标记
你说的也包括那些再也用不着的技能
连带着某种隐匿的基因吗
此刻它们
被一点一点唤醒
被一点一点亮起
就此时此地的生存下去
就此时此地的生活下去

“我们是为了流浪 才去更远的地方吗”
“我们只是测量宇宙本身”

“好吧你说的都对”
我愉快地认输了

其实 当我又变成我们
当我们又有时间开始争论
时间就解除了它的封印
缓缓慢慢稳定的流淌了起来


作者 / 郭小寒

 
小寒这首诗,下面原有一行小注:“《宇宙测量员》是作家/乐评人郭小寒与独立音乐人柯有狐合作的诗歌与即兴音乐项目之一,以文本的流动和声音的漩涡打开另一个诗与歌的平行宇宙。”

8月份在大同,受小寒邀请,我参加了他们这个诗歌与即兴音乐的项目,也是第一次在街头和现场聆听了这首《宇宙测量员》,让我领略到诗歌的另一种可能。我的几首诗也参与了这场即兴,感觉基于纯文本书写的诗歌在与音乐即兴时,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这效果中有合拍的一面,也有背离的一面。缺少经验的朗读者,如果仅仅沉浸于自我的朗诵,就很难与音乐产生真正的互动和生发。小寒的现场,虽说是即兴,但文本作者与音乐人在前期或许已经达成某种足够的默契,或者音乐人对文本有了事先的了解和准备。

《宇宙测量员》封面/曲小哼

我理解小寒的文本,在创作时就已经有了一种为朗读而作的潜意识,因此是更适合朗读,更能与现场听众产生连接。当代诗的写作,有很大一部分,已经放弃了有效的朗读或者朗诵,在失去音乐性的同时,进一步失去朗读性。虽然,任何一首诗都是可以“读出来”的,但“读出来”,和“朗诵”之间仍然有很大的差距,这涉及到某种“效果”(当然,也有很多作者是不屑于或者反对这种“效果”)。小寒的文本和这个项目本身,在诗歌的可朗读性与音乐性上,都在做一种恢复和探索的工作。

诗可以看,可以读,更可以听,这看似理所应当的问题,正在成为一个问题。就像这首诗所要表达和呈现的,身在诗歌的宇宙,要思考更多的可能,以音乐的即兴重新打开诗歌,打开诗歌从写作者的角度逐渐关闭的另一个宇宙。

 

荐诗 / 流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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