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自己买花的女人

配图 / Anna O.
bedtimepoem

为自己买花

我敢说,那个在普林斯街上
杂货店里工作的女人还住在
韩国的时候,会是一个产科医生

当她把玫瑰裹在包装纸里
并隔着柜台递给你时
她那种看着它们的眼神

轻柔得让你清楚地感到递给你的
是一个新生儿或一颗手榴弹。我并不

想成为一个母亲,但我的左臂知道
如何圈成一个摇篮,在回家路上,
一个流浪汉说,这些花有和我一样的眼睛。

翻译 / 照朗

Buying Yourself Flowers

I swear the woman who works at the
grocery store on Prince Street was an
obstetrician when she lived in Korea.

The way she glows at the roses while
she swaddles them in tissue paper
and passes them to you across the counter

so tenderly you are clearly being handed
either a newborn or a grenade. I don’t

want to be a mother, but my left arm knows
just how to be a cradle, and on the way home,
a homeless man says they have my eyes.

 

这首诗让我想起几段异乡异国的生活经历。每住进一个新的出租屋,在空空荡荡的新房间里,我总要买一束花点缀装饰,仿佛这样做就能抵消掉我在异乡的孤独感、不适应,以及对粗粝生活的某种对抗。

有时显得徒劳,但生命何尝不是一场“徒劳”的挣扎。

在普林斯街杂货店工作的女人,原可能是来自韩国的产科医生。从产科医生到杂货店员工,移居异国,常常意味着社会/职业身份的“骤降”,很多移民者无法从事原有的职业,也无法迁移原来的社会资源。从一个拿手术刀变成了卖花的女人,然而她的眼神,把一束花视为了一个新生儿或一颗手榴弹,“小心翼翼”,因为新生命的孕育过程不仅代表希望,同时也充满危险。失去了原有的职业身份之后,将花视作新生儿,也许是这位产科医生对自我身份幽微而倔强的坚持。

我不想成为一个母亲,但我的左臂知道如何圈成一个摇篮”,不想当母亲,但是天然地知道如何把手臂圈成一个摇篮。我的本能和主观意愿相违背,这里存在矛盾。

最后一句,“在流浪汉眼中,这些花有和我一样的眼睛”,诗人借用他者的眼光,来完成对自我的审视和确认:“花朵”也可以是我的“孩子”,审美或者是生活方式上的,花也可以是“我”某种意志的呈现。

一个女人可以成为一个母亲,也可以不成为一个母亲,她周围的一切都可以是她的“小孩”,她的思想,她的作品,她做的饭,她的猫,只要构建属于她的自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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