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就这样来到我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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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地址

我要去暮年的山坡上等你
我们已近得无法再近
两颗心几乎要透过薄薄的肉身
相互搂抱在一起
你那颗被虚无劫持过的心啊
深眼窝像寺庙里的一对空碗
静静地吸附我的激烈
我终于明白飘临大地的落叶
为何都有被岁月说服的安静表情
而那棵举起诀别之手的枞树
注定要高出众树
高过自身——
虚无,就这样来到我的唇上

作者/ 寒烟

 

 

“深眼窝像寺庙里的一对空碗”,这令人叫绝的比喻,真恨不得窃为己有。

秋天的地址在哪里?是暮年的山坡,承载落叶的大地,还是高过自身的枝头?我认为,仍然是枝头。不如此,虚无,就没办法来到诗人的唇上。要知道诗人内心的激烈,是寺庙里的空碗都难以盛放得下的;虚无,则是内心的激烈找不到恰当容器的结果。虚无吸附激烈,激烈打碎虚无,最后又成为更大的虚无。这是宇宙的法则,也是人心的黑洞。

至于暮年的山坡,我们宁愿相信其有吧,这是悲观主义者对人世最后的确信。

喜欢寒烟的诗很多年,每一次重读,都要重新震撼一次。我不知道寒烟内心的巨大能量到底是怎么产生的,我只感觉,像我这样内心苍白的人,对这样的诗,总是有一种焦灼的饥饿感。

如果我说寒烟是中国当代的茨维塔耶娃,一定会有很多非议;不过,尽管茨维塔耶娃在中国倾慕者众,但能像她那样在中国写作的诗人实在太罕见了。寒烟在一首致敬茨维塔耶娃的诗中说:“苦难,一笔继承不完的遗产/领我走向你——”

在时髦的中国诗歌场,寒烟的诗在趣味上也许过于古典,过于严肃了,缺少了必要的幽默、荒诞和足够的反讽等等后现代性装饰。但是在一个现实的荒诞远远大于文学的荒诞的社会,文学的荒诞其实已经暂时性地失效,而古典的严肃,道德的力量,会重新回到人们的内心。

荐诗 / 流马
2013/0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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