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落下的时候，玻璃后面

那个孩子，出神地看
下雨。街灯里点燃的
光比照出
白色的雨和黑色的风。

雨轻柔地包裹起
独自一人的房间，
而窗帘，遮在
玻璃上，像一片云，
对他悄声说着月亮的魔法。

学校渐远。现在是
休战的时候，故事书
和小画书摆在
台灯下面，夜，
梦，没有度量的时间。

他住在那温柔力量的避风港，
还没有欲望，也没有回忆，
那个孩子，无法预知
时间正在外面静候，
和人生一起，埋伏以待。

他的影子里珍珠已长成。

作者/ [西班牙] 塞尔努达
翻译/ 汪天艾

NIÑO TRAS UN CRISTAL

Al caer la tarde, absorto

Tras el cristal, el niño mira
Llover. La luz que se ha encendido
En un farol contrasta
La lluvia blanca con el aire oscuro.

La habitación a solas
La envuelve tibiamente,
Y el visillo, velando
Sobre el cristal, como una nube,
Le susurra lunar encantamiento.

El colegio se aleja. Es ahora
La tregua, con el libro
De historias y de estampas
Bajo la lámpara, la noche,
El sueño, las horas sin medida.

Vive en el seno de su fuerza tierna,
Todavía sin deseo, sin memoria,
El niño, y sin presagio
Que afuera el tiempo aguarda
Con la vida, al acecho.

En su sombra ya se forma la perla.

天真、宁静、开着花……童年是无法回返的神界。童年里的人，漠然地为每样事物出神，不分轻重缓急。澎湃的烟火和蚯蚓的爬痕吸引同样的好奇。在应接不暇的好奇里，情感慢慢滋长，羁绊也跟着长，长到某个地步，命运就来收割了。

孩童的世界是逐渐成型的世界，无法完全与外界互通，就像站在玻璃背后，以无知无情作一层隔绝的保护，逐渐走进残酷的爱、残酷的美、残酷的命运。诗中的场景同时也是绝妙的比喻，这首语气轻柔爱怜的诗，内容不轻。

透过世事回望，能清晰看到“时间正在外面静候，和人生一起，埋伏以待。”有一种说不出的况味。一切发生的时候，你还不知道，任谁怎样教导，都无法知道，而当你知道了，人生无法再来。人只能把自己交给一次性的命运。

当初你我都曾以内在的力打磨一颗珍珠，不去想面世后的事情。现在，作为一个大人，在睡觉之前、暂时休战的深夜，也许可以试试回到那个孩子，忘记回忆，躲开欲望，量量自己和尘世的距离。这似乎却是不可能了，时间正碾压过一切，人生迟迟不来又匆匆而去。

那么你的珍珠呢？

荐诗 / 金腔鱼
2013/1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