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一样走在每个世界;别对我说
你不存在,你是存在的,我们必须相遇;
我们不会认出对方,面戴伪装笨拙踉跄,
我们出发走在每条路上。
我们不会认出对方,相隔遥远
你感觉到我的呼气,而我将听到你的。
呼气的嘴在哪里?我们会说,
那条路正在变回没人走过。
也许有一天我们迎面相遇,
也许我们终于卸下伪装。
此刻我问自己……等那一天发生,但凡发生,
我会记得呼气吗?你会懂得呼气吗?
作者 / [阿根廷] 阿方斯娜·斯托尔妮
翻译 / 汪天艾
Andas por esos mundos como yo; no me digas
Que no existes, existes, nos hemos de encontrar;
No nos conoceremos, disfrazados y torpes,
Por los caminos echaremos a andar.
No nos conoceremos, distantes uno de otro
Sentirás mis suspiros y te oiré suspirar.
¿Dónde estará la boca, la boca que suspira?
Diremos, el camino volviendo a desandar.
Quizá nos encontremos frente a frente algún día,
Quizá nuestros disfraces nos logremos quitar.
Y ahora me pregunto…Cuando ocurra, si ocurre,
¿Sabré yo de suspiros, sabrás tú suspirar?
Alfonsina Storni
几个月前某天晚上室友和我聊天,说起黄伟文给陈奕迅写的那首《1874》的歌词,纠缠于是否存在一位绝配的恋人?如果这位情人去错了时代如何相遇?会不会空等一生?就算及时出生在同年代里,会不会已经错过却不自知?
几个月后在东八区的一列高铁火车上,百无聊赖的我翻开从旧书市场淘来的小本诗集,1961年3月布宜诺斯艾利斯印刷,纸页间挥之不 去的焦灼气味里,看到了这首诗。“别对我说/你不存在,你是存在的,我们必须相遇”——呵,多么干脆的笃定。而且预设认不出对方,预设在不同的路上走数个来回却隔得远远,却有屏息呼气的瞬间鼓动周遭气流,绕过理智的认知,被感官记忆。于是只要期待一次迎面相遇的机会,不必多言多语,只要还记得呼气,还懂得呼气,必须相遇的人就能认出对方。
这位上世纪初的阿根廷女诗人,白银之地奇妙的直白天真与汹涌澎湃不容人多想的热情,不知不觉,已被感染。
前些日子给塞尔努达(噢,又是一位浪漫主义情结深重的诗人)的早期诗歌全集做脚注的时候,用到柏拉图《会饮》里阿里斯托芬的一段讲辞:开初的时候,每个人的样子从前都成球形,四只手,四只脚,所有器官都成双。后来宙斯决定想一个办法削弱人类的力量:“我把他们再切一次,让他们只能晃晃荡荡地走路。”就这样, 被切开的人从本初上就种下彼此间的情欲,想回复自己原本的自然,让分开的两半合为一体。当他们遇到原本的另一半,就会体验到令人惊颤的爱与亲密的奇妙体 验,两人的心都明显愿望着某种东西。我们本来是完整的,渴望和追求那完整就是所谓爱欲。
那么,必须相遇的爱人,如果这种上古渴望的牵引如此注定,在塞尔努达那里,只需要“路过时一次擦蹭,/影子之间一次短暂相视,/已足够身体一分为二,/贪婪地接受/渴求的另一个身体”,而在斯托尔妮这里,也许只需要在“那一天”记得呼气就足够。
荐诗 / 汪天艾
2015/0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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