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我们醒来时,眼里是带不走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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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排队走

小孩子排队走。
带走下午的太阳
在他们的小蜡烛头!

南瓜样金黄,
蓝色里,升起来
月光光,在广场!

狠狠皱眉毛。
海盗,黄发非洲佬,
红胡子翘翘。

弯刀在手上。
这些梦里的形象。

作者 / [西班牙] 安东尼奥·马查多
翻译 / 范晔

¡Y esos niños en hilera…

¡Y esos niños en hilera,
llevando el sol de la tarde
en sus velitas de cera!…
De amarillo calabaza,
en el azul, cómo sube
la luna, sobre la plaza!
Duro ceño.
Pirata, rubio africano,
barbitaheño.
Lleva un alfanje en la mano.
Estas figuras del sueño…

Antonio Machado

 

原本是日落月升,再平常不过的昼夜更替,可这是小孩子的世界——太阳由着他们的欢喜来去,月亮有着南瓜的金黄和芬芳,静谧的夜里总要捣腾出一些声响。瞧,不怕死的海盗们扯着骷髅旗四下里探宝,看海风猎猎,看茫茫大海,时不时还红胡子翘翘(16世纪最令人胆寒的土耳其海盗巴巴罗萨就长着红胡子,当然非洲也盛产海盗,但怎么会长着黄头发?),兴许还会敲上非洲大鼓,敲着敲着,天就亮了……小孩子闭上的眼里,满是异域的神秘与狂野——那出自一种天性里的熟稔和亲切,而不是什么东方主义式的注视。

梦的疆域如天下的洋海和大陆漫无边际地延展。孩子就是这片国土的王,时空都是任由他们投掷的骰子。你想寻着这梦境的形迹,就去看看他们踢蹬着被子的小腿、狠狠皱着的眉毛、紧紧握着弯刀的手……再听听这诗歌里天真又俏皮的韵律,不正如一个孩子初醒时岛屿般清锐的喊叫?

可是,为什么他们要排队走(仅仅在放学后,叽叽喳喳推推搡搡?),为什么要举起小蜡烛头(去投入一场仪式般庄严又热烈的游戏?),为什么最后又非得提示——那只是梦里的形象?仿佛漫长的童年也不过一夜即醒的梦,尽管凌乱而欢快。仿佛我们看着孩子星月般金黄的天真,总免不了成人午夜般深蓝的感伤。于是海盗在孩子的梦里,孩子在我们的梦里,我们又在谁的梦里?

但愿我们醒来时,眼里是带不走的太阳。

荐诗 / 匙河
2015/09/24

 

 

 

题图 / 俞泓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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