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兴

像一株马唐草
老妇人在地铁站口附生了
至少一冬，一春，一夏
已然入秋了
碎裂成沙土的人
仍端着手中的小小盆花
用仿佛震后建筑物裂缝中挤压出来的声音
抖颤着喃喃：
卖花，卖花……

在我的窗台上
一盆历三季仍在的小小宝石花
用它残存的饱满叶片
静静提醒我：
别紧张，死亡有它自己的钟点

作者 / 赵四
选自 / 《消失，记忆》，作家出版社

 
也许没有时间，也许因为懒惰，也许是不得其法，是因为愤怒或者仇恨某人某事，它变成你情绪投射的替代品，又或者其他微不足道的原因⋯⋯总之你没有照顾好它，这盆宝石花随时会死，你甚至有点期待它死期的到来。可是它居然活过了三季（“像你这样的花本来活不过电视剧第二集的好吗？”）。

马唐草、宝石花都是再普通不过的植物，我们很容易忽略掉它们，死亡却不会忽略掉任何事物。死亡用这种方式提醒你，就算你不打算买花，那卖花的老人，依然会在地铁口叫卖这朵叫做“死亡有它自己的钟点”的花朵。

你偶尔可能会买一盆最普通的宝石花回家，也可能从始至终什么花都不买。死亡有它自己的钟点，这句话的另一层含义是：你不能控制的事物，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与你无关。

荐诗 / 流马（we-chat : heliuma ）
2016/10/23

题图 / Veikko Vionoj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