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门

那扇门很容易推开，轻得
像空气，绿纱门垂着春天。
我们从这里走出去，
走进过去。有个钩子，
要先把它放下来，因为发生了
一些事件：有人从“过去”
走出来，企图从“现在”偷窃
好东西。我们知道他们是谁。
我们已经试着阻止他们，
我们从一栋房子搬到另一栋房子，
从一座城市搬到另一座城市，但是
他们一次又一次找到我们。有时候，
你看见他们从很远的地方走来——
一个年轻的女人，一个英俊的男人，
从后花园的门走进来，他们曾停下来
摘取那有限的几枝玫瑰。

作者 / [美国] 泰德·库瑟
翻译 / 张文武
选自 / 泰德 · 库瑟诗九首

The Back Door

The door through which we step out
into the past is an easy push,
light as the air, a green screen door
with a sagging spring. There’s a hook
to unhook first, for there have been
incidents: someone has come up
out of the past to steal something good
from the present. We know who they are.
We have tried to discourage them
by moving from house to house,
from city to city, but they find us
again and again. You see them coming
sometimes from a long ways off —
a pretty young woman, a handsome man,
stepping in through the back garden gate,
pausing to pick the few roses.

Ted Kooser

夏天的午后，诗人将目光投向窗外的花园，几枝玫瑰正开得娇艳。花园后门没有上好门钩，被从外面推开了，走进来一对年轻人。他们并不在意屋里的主人，旁若无人摘了几支玫瑰……这是我臆想的一个情景，或许这从后门进来偷花的年轻人，成为一首诗诞生的动因。

也许诗人从年轻人身上发现过去的自己，花园的后门就变成一个连接“过去”与“现在”的虫洞。对诗人来说，这是一个通向“过去”的后门，但如果没有放好门钩，“过去”的人也会来到“现在”偷窃。

我们假定这对年轻人就是诗人的“过去”，诗人为什么要阻止他们来到“现在”，还要不断从一栋房子搬到另一栋房子，从一个城市搬到另一个城市，似乎在逃避什么？但“后门”永远跟随者他，那从很远地方赶来的年轻男女，可以一次次从后门走进来。

人生难免有漏洞，就像花园总是有后门。我们并不担心自己时不时穿过后门回到“过去”游荡，却总害怕“过去”对“现在”的破门而入。大概总有一些突如其来的“过去”，会在某个不设防的时刻，对“现在”来一场小小的洗劫吧。

荐诗 / 流马
2019/1/26

题图 / Alan Par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