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8月5日
从萨罗亚出发

这里的树不管大地，
必须从里面出来，要快，
要向上发展，因为这里窒息，
它就向上走。
没有树枝，没有花，没有嫩枝，只有直接的树干
假如来了一条树枝，它粘在树干上。
与它一样像箭向上。
所以它向上。
美洲狮、黑狐猴向上，爱神木树向上，金鸡纳树
带着它的奎宁向上。
香树带着它的香，龙血树带着它的血
西比古树到达上空时全是白色，它们在向上
当它们不行的时候，
到达了它们高度的极限时，
当它们终于放弃，开始以叶子的形式延伸时，
它们都几乎是在同一高度，
森林显得那么统一。

作者 / [法国] 亨利·米肖
翻译 / 董强

一下子被这首诗的速度感攫住了，快速、疯狂、灵活。从头读到尾，像一列火车从头脑中呼啸而过。

这近乎一种毒品的功效，又像是困倦和酒精同时作用，一瞬间失去知觉又茫然醒来的快感。难得的是，这感觉如此单纯。像前年的一个晚上，看到一树昙花几乎同时开放，不美丽，却是巨大梦境。

这 首小诗来自亨利·米肖在厄瓜多尔旅行途中的一篇日记 。诗中描述让人想起《忧郁的热带》中的一段，列维·施特劳斯写从南美“庞大规模”自然景观中得到的“巨大的印象”。两位法语作者，以不同视角从南美大陆得 到惊奇和震动。二十世纪初是诗人们崇尚旅行的年代，米肖游历了南美、北非和亚洲，他的写作消解了时人津津乐道的“异国情调”，以既世俗化又精神化的个人感 受，勾勒着陌生的土地和文化。米肖的一生充满矛盾、放逐和不停歇的冒险，旅行是他的冒险，在文字中制造幻梦也是，后来，他旅行的足迹甚至到达了只存在于幻 想中的地方。

生活的每一个实际的面向，缝隙里都浸满了梦的成分，米肖识别它们。读他的书吧，你会发现他诚实得要命，又迷人得要命。

愿这首诗伴你进入沉睡前朦胧的幻境。

荐诗 / 金腔鱼
2013/05/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