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让人们更多地
注视彼此的眼睛,
同时抚慰哑巴,
政府决定
给每个人每天精确分配
一百六十七个字。
当电话响起,我在耳边接听
不说你好。在餐厅,
我指向鸡汤面。
我积极适应着新方式。
深夜,我给远方的情人打电话,
自豪地说,“今天只用五十九,
省下给你。”
当时她没有回应,
我知道她用光了她所有的字,
所以我缓慢地轻声说“我爱你”
三十二又三分之一遍。
之后,我们就连着线
倾听彼此的呼吸。
作者 / [美] 杰弗瑞·麦克丹尼尔
翻译 / 冬至
智能手机走入生活的那两年,网络上经常讨论类似现象:一对情侣坐在一起各自刷手机,或是一家人聚会各玩各的手机。
让人与人的连接更加便捷的科技手段,似乎也让人与人的距离更加遥远,由此人们很怀念“从前慢”的生活:“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 车,马,邮件都慢 /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在物质相对匮乏、交通诸多不便的年代,稀缺的东西让交往显得更珍贵,距离也留出更多的空间让人去想象、去思念,所以人和人的关系蒙上了一层温柔朦胧的薄纱。而发达的科技仿佛揭开了它——
你觉得自己想念某个人,你随时都能联系他,但你仍旧没给他拨通一次电话,你仍旧多年来都没坐高铁乘飞机去见他一面。
你觉得你深爱某个人,以至于你觉得自己和她有无尽的话要说,有无尽的眼神要交流,但当你们坐在一起,你和她都在刷算法推荐的短视频。
能回到过去吗?估计是很难的,然而我们可以在一首诗、一篇小说里重温过去,感受那理想中的爱情模样。
在这首诗里,诗人展现了自己幽默的想象力,设想出由官方为每个人分配说话数量的社会政策。语言表达就成为了稀缺之物。
诗中的“我”在努力适应这种新生活,接电话从不问候,点菜时只用手指,如此节约是为了将说话的余额用来讲情话,最后缓慢地说了三十二又三分之一遍“我爱你”——读来不由让人莞尔一笑:原来爱情是如此奢侈!
话都说完了,也不必担心无法传达彼此的爱,因为无言和寂静从来不是爱的阻碍,就像聂鲁达曾写下的那著名的一句:“我喜欢你是寂静的”。所以,“我”与情人在电话两段倾听彼此的呼吸,依然是爱意满满的时刻。
如果你也活在这个环境下,每天只能说一百六十七个字,你会怎么使用?你会不会也为某个人留下许多遍的“我爱你”?
(PS:除了风趣的想象,诗人还在诗作里埋了一个简单的数学题,大家感兴趣的话,也可以计算一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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