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你的肌肤上居住
这时天正阴下来
天桥上,我看尘世的车辆
尘世,来来往往的
车灯恍恍惚惚
你肌肤上的灯盏明亮
刀片,被雨水洗过了
肌肤上滚动着白色药丸
我听见虫子鬼一样叫
那都是肌肤裂开的声音
到处是血,银红的
你来,割开我的命吧
我去你的肌肤上居住
你听我命里的叹息
冷得像整夜未眠的铁片
偶尔,有飞鸟掠过
那呆傻的鸟儿,惊慌的鸟儿
正数着尘世的米粒
岸上,狂欢的人点亮篝火
抬头就看见漫天星辰
你肌肤闪烁的灯盏要熄灭
作者 / 青杏小
“去你的肌肤上居住”,好句子,引起我许多和诗歌本身无关的联想。
比如,西班牙奇葩电影《吾栖之肤》的荒诞即视感——
比如,诗中出现的“米粒”和“皮肤”,无端的密集恐惧症在联想中爆发——
再比如,小时候,我曾用小刀划开光滑的杨树皮,将一粒花生种植在那皮下。倒没希望杨树干上真能长出一棵碧绿的花生,只觉这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好像一个秘密从此安全(这大概是“读睡树洞”在我童年的变体吧)。巧合的是,作者另有一首诗叫做《秘密就像数米粒》。“米粒“和我那一粒包进树皮的花生,一同作为秘密的种子,在我的视野里重叠。
“偶尔,有飞鸟掠过/那呆傻的鸟儿,惊慌的鸟儿/正数着尘世的米粒”。从飞鸟的角度看,我们都不过是些尘世的米粒,等待被鸟啄取,被风吹散,被雨水裹挟而去。要结束这漂流的生活,就必须学会在这坚硬的土地上扎根。
所以,这其实是一个城市漂流者的午夜哀歌。他渴望划开城市灯盏闪烁的肌肤,将自己深深种植进去;却又因某种不能明言的情绪,不得不使用“整夜未眠的铁片”,划开自己……
“你来,割开我的命吧”。
“去你的肌肤上居住”,当然是甜蜜的,但同时也是绝望。在狂欢人群之外,当“肌肤”闪烁的灯盏熄灭,在自我放逐与游离的冷寂中,谁才是你永恒的伴侣?如果真的必须亲近一个人,在他的肌肤上居住,或者划开皮肤让那人住进你的身体,那个人的名字,必定叫做“孤独”。
荐诗 / 流马
2014/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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