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药

青草、山峦、河流和天空
纷纷走进我的血液，
此刻，我正等待着它们
药性发作。

由于青草，
我觉得全身开始葱笼。

由于山峦，
我的心充满了深渊
和雾霭。

由于河流，
我的双足磨圆了
路上的每一颗石子，
依然在打听大海的下落。

我感到
自己仿佛变得蔚蓝，变得无边无际，
眼睛和指尖上
栖息着无数的星辰。

作者 / [罗马尼亚] 马林•索雷斯库
翻译 / 高兴

有一些诗人是不愿“好好说话”的人。因为很多时候我们会觉得，诗歌不仅是表达的艺术，更是关乎如何去表达的艺术。所以，不愿好好说话，其实就是不愿平庸地说话。这就要求诗人富有想象力和创造力，对表达方式和语言运用进行刷新。

在城市中生活久了，人对自然总是充满向往，像陶渊明所言“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或许这是人的天性。但罗马尼亚诗人索雷斯库不愿直接去表达这份对自然的渴望和念想，而是剑走偏锋，将大自然比作“毒药”。当然，他有勇气服下这副毒药，因为他知道这副毒药的效果，等待着药性发作。

将自然比作毒药，算是欲扬先抑。开篇第一句，索雷斯库就将这副毒药的成分列出来：青草、山峦、河流和天空。然后他开始展现自己的想象力，将这些自然之物和服药后身体的变化进行对应书写：青草让他的身体枝繁叶茂；山峦让他的心底安放深渊，萦绕着飘渺的雾霭；他的双足也像河流一样打磨这脚下的石头，孵化一颗颗卵石，不断朝向大海奔去。在最后一段,天空使得诗人变得辽远而湛蓝，星星遍布眼睛和指尖。这段读来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在夜空下对着群星舒展身体的美好场景。

这两天，北方开始炎热，在拥挤的城市中居住变得越来越难耐。愿这首诗像一副“毒药”，令你身中剧毒，药性发作时能舒缓你内心的躁动和溽热。

荐诗 / 冬至
2014/05/21

题图 / HerbertBay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