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下午突然想打一个电话
想做一次
朴素的问候
用一些
透明的词汇
想说说现在的太阳
正透过蓝窗帘
如果下雨
请穿红色的雨衣
在黑夜中
不要呆的太久
如果你感觉到冷——

你就应该回头
沿着街灯，
向我这边走。

星期五下午想起你坐在窗边
长时间的沉默
这是个夏天，
爬山虎的一只细脚
正探进我的内心
鼓点敲打起浮沫——
河流上我爱过的
人们的脸缓缓滑过

灰尘们无色无味的一千次死生
像星空一样寂静。

作者 / 冯超
选自 / 《诗生活年选（2006年卷）》，花城出版社

你一定遇到过这样的情境：在一个想来极其普通的某时某刻，你突然想给某个人打电话。你想说什么呢？你又觉得似乎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可讲。那讲些什么呢？

就讲讲当时阴着的天空，云朵像盛满水的缓慢行驶的旧木船，似乎彼此轻轻一碰，船里的水就能溅出来，化作一场淅沥的雨，将你窗前的草木洗得鲜艳油亮。或者讲讲此刻你站在黄昏里的人行天桥上，望着远处浸染在霞光中的密集的楼群，桥下归家的人流车流显得慌张，巧合的是，有个人正在桥下眼神略显空洞地看着你。

其实，你不在乎你要讲什么。或许你只是想和电话那头的人说说话。那个人对你很重要，你不知为何就想念他了。更或者，他是谁也不重要，你仅仅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既然这个人不重要，你甚至可以虚构一个。你甚至可以不打这个电话，因为你可以虚构一次对话。

这首诗可能就是这样来的。全诗语言风格较为口语化，读起来流畅柔软，代入感强。当时诗人从这场虚构的对话中体验到了什么呢？在内心极其安静的瞬间，爬山虎都可以探进来，而它似乎搅动了诗人的感知，让诗人看到了在时间（记忆）之河中缓缓滑过的那些爱过之人的面孔。那些已经逝去或最终将逝去的人啊，不禁让诗人感动生命之弱微，像天地间一粒粒灰尘，即使生生死死千万次，这无色无味的死生也终究是一片寂静无声。由此看来，诗人似乎在面对永恒时显得有些悲观，但她还是用“星辰”保留着一丝希望：即使生死喑哑无声，但有光芒在暗中闪烁。

荐诗 / 冬至（微信号 dongzhi_xiachao）
2014/09/12

题图 / 来自网络